“母亲,今日早膳是我亲自做的,您尝尝味道可还合心意?”沈绾说着有些紧张地看着武雁拿筷子的手。
谁知后者闻言却重重将之搁置碗边,厉眸扫向一边伺候的侍女,“厨房的人都死了吗?还需要小姐亲自下厨是不是?怎么,是觉得宋家太有钱,尸位素餐也没问题?”
她说完,沈绾面色骤变,她正要解释,却见武雁一脸正色地看向自己。
“下次莫要跟下人抢活计,至于今日厨房当值的,扣下一个月月银。”武雁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
她话语不容置喙,沈绾被她警告地一看,便也不敢为那些人开口求饶。
她在丞相府的处境太尴尬了,明哲保身方为上道。
“那母亲慢用,我就先回房去。”沈绾说着福身,武雁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坐在原地也不回话。
沈绾自觉尴尬,一笑后赶紧退了出去。
也不知为何扣月钱的消息传得那么快,等她回到房间,瑾嬷嬷居然都已经得知了。
这瑾嬷嬷原是伺候宋虞的,只是宋虞向来性子怪,也不知为何,原本贴身伺候的好多侍女嬷嬷都没带走。
如今瑾嬷嬷被分到了她身边。
原本沈绾觉得这是丞相府对她看重,可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这嬷嬷不喜欢她。
这几天瑾嬷嬷好几次抓了她的错处阴阳怪气,可偏偏她在丞相府尚未立足,只能闷头吃下这个哑巴亏。
如今她害的厨房那么多人扣了月钱,这瑾嬷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奚落她。
她正想着怎么躲过去,可那嬷嬷却堵在门口。
“小姐真是好威风,若非有摄政王妃开口,你都住不近这丞相府来,如今刚来几日啊,就害的人家白干一个月。”瑾嬷嬷吊着眼角,做足了刻薄模样。
瑾嬷嬷说完冷哼一声,颇为不耐地瞥她一眼,“整天板着个死鱼脸,也不知是做给谁看呢,真是晦气。”
她说完背过身去啐了一口才肯离开。
沈绾憋着气,深深呼吸好几口,才将那股愤怒压住。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中午瑾嬷嬷来送饭,一眼便知是残羹冷饭。
“这是何意?”沈绾叫住准备离开的瑾嬷嬷,压着怒气问道,“这东西连下人都不吃,送这个来是做什么?”
“沈小姐,你可不姓宋,摄政王妃抬举你,你该知足了,在这丞相府,姓宋的才是真正的主子,原本我们待你和和气气,你却转头害的人家月钱没了,肯将冷饭给你已经是让步了,不要不知好歹行不行。”
瑾嬷嬷说完,嫌厌地瞥一眼桌上那连热气都没有的饭食,不再管她。
瑾嬷嬷一走,沈绾再也绷不住,她趴在桌上低声呜咽。
片刻后,她强忍着收了泪意。
她必须在找一次宋虞。
“针对你?”宋虞听完描述,有些不相信地笑一声,“瑾嬷嬷是丞相府的家生子,在丞相府做了一辈子,丞相府哪个不说她好?她为何针对你?”
闻言,沈绾不免有些着急。
她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瑾嬷嬷,但要她再忍下去也没用,只有宋虞出面,瑾嬷嬷才会放弃针对她。
她要在丞相府活下去,借丞相府的势力,在人族站稳脚跟,而不是在丞相府苟且偷生!
“宋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可我什么也没做,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沈绾委屈极了,呜咽着哭诉,“她给我拿的饭食连下人的份例都不如,那是喂猪狗的啊!”
宋虞闻言却没立刻回话,反而诡异地看她几眼。
末了冷笑一声,“你可知在人族,人鱼是连猪狗的待遇都没有的?”
寻常人族女子走投无路去了花楼谋生,至少赚来的银子也有自己的一份,攒够了钱就有机会离开。
可人鱼呢?
受了非人待遇,死了残了也无人问津,更莫说赎身。
“这……我自是知道的,姐姐说这个做什么?”沈绾有些慌乱,她也是人鱼,宋虞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她揣揣不安地凝眸望向宋虞。
后者却只是笑,半晌才幽幽开口,“知道就好,如今你能在人族的地界活得像个人,全是依赖我,该怎么做你自己是明白的,不需要我多番提点对吧。”
她语气危险,偏面上还在笑,一时间竟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沈绾笑意僵了半分。
好在她没怎么纠结这个话题,只是有些惆怅无奈道,“这人鱼啊,太不经玩了,那日居然全烧死了,一条活下来的都没有。”
全烧死了?
沈绾讶异地看她一眼。
这几日她在丞相府举步维艰,还没时间去探查那些新消息。
她竟是不知,宋虞真能冷血到那么多条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弄死。
“姐姐是嫌人鱼不够?”沈绾眼睛一转,只觉得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可以讨好宋虞,“要不,我帮姐姐抓几条来?”
“哦?”宋虞似乎瞬间来了兴趣。
她上下打量沈绾一眼,眼中带了不可思议和嘲弄,“你可知我要对他们做什么?那可是你的同族,下得去手?”
“姐姐高兴就好,只要姐姐喜欢,我就替你抓来。”沈绾说话时笑得无害。
不过至此,宋虞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凭什么保证能抓来?就算是同族,也不尽然能让她们乖顺地上岸吧?”宋虞故作怀疑,眼底满是打探。
沈绾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人鱼,在人鱼族毫无根基地位,她凭什么信誓旦旦能捕捞人鱼?
“姐姐有所不知,一般的人鱼自然没这个能力,但少族长就不同了。”沈绾说道少族长时,眼中的野心几乎藏不住了。
宋虞眸光一暗,随即又疑惑起来,“少族长?你们那个少族长不是死了么?那鳞片都被我刮完了。”
“宴姝死了,少族长的位子不就空了吗?”沈绾似乎不准备隐瞒她的野心,她笃定笑道,“姐姐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成为新任的少族长,届时,姐姐要多少人鱼,我都可以替姐姐抓来。”
“这么说来,你是势在必得了?”宋虞吹开浮茶,轻轻啜饮,手却气愤得隐隐颤抖。
沈绾沉浸在自己规划的美梦之中,对此毫无察觉,还顺着答道,“自然,我对这个位子,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