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起身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刻梁卞君姿态难看地趴在地面,手腕处一摔变得更肿。
国师义子的身份让梁卞君在大周地位卓然,旁人都会让他几分,虽然这人在她国师爹跟前像条狗,在外面却很意气风发。
看到对方和印象中全然相反的狼狈模样,苏若心情复杂颇为感慨。
终究得靠自己啊,如梁卞君,靠山倒了,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说到底还是亲疏有别,国师为亲女儿铺好后路,送入皇宫成了太后,只要不犯大错便能富贵一生。
对这个义子可没那么上心了。
“你为何派人杀本宫?苏家哪点对不住你?”苏若冷面问着,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梁卞君听到这声质问身子微微抖了下,眼眸里尽是灰暗,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淳于璟接话道:“昨日微臣审了此人,他承认是想独占苏国师的家财。”
国师虽死,但国师府还在,国师所积攒的泼天富贵还在,苏若作为太后,新帝登基时按照大周惯例给太后的父亲,也就是苏国师又加了封号。
国师死了,国师府还有钦天监的职责,所以没有出现墙倒猢狲散的情况。
最多是梁卞君这个国师义子身份没那么好用了,旁人的敬畏也变成嘲讽。
梁卞君作为国师的义子,并未纳入家谱,国师留下的财富他打理归打理,却并不属于他。
苏若若是想要随时挥手便能拿走,他的目的就是杀了太后,国师的财富自然而然属于他了。
“本宫何时争过钱财!小人之心!”
听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苏若气得将桌上茶杯拂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梁卞君。
如苏若所说,原主从小到大没为银子的事情操过心,故此对于国师爹留下的东西压根没怎么上心,整日就在宫中混玩,反正她手头银子够用。
结果被刺杀竟是因为这个,苏若为原主叫屈,死得太冤了。
当然,苏若也看得透彻,动手的是梁卞君,但推波助澜的人一定是淳于璟。
以梁卞君现在的情况,找人刺杀皇上太后简直是天方夜谭,便是给再多的银子,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接。
那不是一人做能一人当的事,得到的银子没命花不说,还会被株连九族,偏偏梁卞君的计策成功了,他找到了杀手,还突破了大内侍卫的重重防护。
苏若瞥了眼淳于璟。
所以爱国系统说得没错,就是这家伙搞得鬼,冤有头债有主,记梁卞君一笔的时候,她也不会忘了摄政王!
“娘娘,关于国师的事情,我想和您单独说。”梁卞君语气断续,有气无力。
“我爹?”苏若下意识地接道,然后板起脸清清嗓子看向摄政王道:“本宫可否和他单独谈谈。”
“当然,臣在外等。”事关苏家私事,摄政王非常明事理地去了院中。
目送摄政王出了大殿,确保对方走到听不见的距离,苏若表情一松,语气十分随意道:“有什么事情快说。”
梁卞君没有发现苏若的变化,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我杀你不是为了钱财。”
“义父有五千私兵,能够调动他们的有两样,一是他的女儿亲自下令,第二则是你的随身玉佩。”
话说到这里就很清楚了,梁卞君想要这五千人马,他杀了太后,再抢走苏若从小到大随身戴的玉佩,这五千精兵就会只听令他一人。
然后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滴,转盘奖励五千精兵,已发放。】爱国突然冒出来开始播报,随即绿光一闪又消失。
原来这就是爱国系统所说,奖励会合理地来到她身边。
如果没转到转盘奖励,那么这五千精兵大概会随着梁卞君的死没了踪影,或者是被淳于璟审问出来,为他所用。
若是梁卞君不说,苏若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暗处还有五千精兵随她调动。
这事苏若不知道国师有没有交代原主,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没有的。
“我爹养你长大,你却想要断他后。”苏若冷冷讽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梁卞君忍着身上的痛楚,咬牙说了这一句。
苏若想这才是梁卞君的本性,自私自利的人哪里会顾及旁人感受,刚才自己看到他眼中的愧疚一定是错觉。
“你不怕死,你儿子呢?”
梁卞君有个私生子的事她一直知道,原主虽然性格骄纵,但她从未想过用此事来做文章。
刺杀太后天子是诛九族的罪,梁卞君是个孤儿,出了这事国师府已经第一时间将梁卞君除名了。
大周的钦天监设在国师府,日常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等职。
苏若的额便宜国师爹叫苏兆安,现在由他的大弟子茂安代国师之位。
先皇仙逝,如今朝廷由摄政王把持,国师府的影响力日渐变小,国师府上下如今行事很是低调。
梁卞君入狱后,茂安便代表苏国师的道家一脉写了断绝信。
“你知道?”梁卞君本就面无血色的脸,听闻这消息彻底白得像雪一般。
“本宫早就知道。”苏若睨了梁卞君一眼,高抬下巴注视远方幽幽道:“本宫会给他送回汴州。”
汴州是梁卞君的老家,那里有孤儿堂,苏若的意思很明显,她会继续瞒着这个消息,给他儿子一条命。
梁卞君听到这话慢慢将头低垂下来,发出两声笑,随后又笑两声,紧接着呕出一口血,他抬头望向苏若,一字一句道:“对不起”
苏若挑眉,被她的圣母行径感动了?
倒不是她多么善良,说来幼子无辜,而且她也没有救,只是选择了继续隐瞒,顺便将人送走罢了。
如果梁卞君的儿子摆在明路上,苏若不一定会出手,毕竟她也自身难保。
“你到地下跟我父亲说罢。”苏若冷哼一声,她只是不和将死之人计较而已,但凡梁卞君还能蹦跶,她一定把人按死!
“太后娘娘不必管,犬子,我已拜托别人了。”说完这句话,梁卞君视线看了眼外面。
这时外头侍卫进来了,禀报说摄政王临时有事先走了,大理寺要提审罪犯。
话已说得差不多,苏若便放人了。
坐在原处,苏若想着梁卞君的最后一句话,半晌过后她感叹,关于淳于璟这个人……
他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