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天已经亮了。
我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就猛然坐起来,结果看到了趴在旁边的二叔。
我吓得赶紧去扶他。
二叔脸色煞白,嘴唇发黑,看上去很吓人。
一摸鼻息,还有口气。
我连忙喊二叔。
但不管我怎么喊,他都没有醒。
不能耽搁时间,我背起二叔就往山下走。
刚走没几步,我就看到了下面躺着趴着很多人。
一看,其中就有张庆。
他眼球外凸,眼睛充血,脸色惨白,整张脸看上去像是瘦了四十斤似的,颧骨高耸,非常吓人。
剩下的是昨天跟他一起来抬棺的人,还有那些拉绳子的,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有幸免。
他们这是被吸干了精气,只有厉鬼才会干这种事情。
原来昨天他们还没有到山顶就真得死了。后面之所以能抬着棺材狂奔,是鬼附身了。
只是,到底是哪个女人占据了王金莲的身体呢?
张山又去哪儿了?
刚要走,背上的二叔突然咳嗽了两声,还咳出了一些血。
我又惊又喜,急忙问道:“二叔,你现在感觉咋样?我这就背你回家。”
二叔问我有没有事?
我说,我没事。
二叔忽然叫我停下来。
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叫我背他到山顶上去,他要看看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连忙劝阻,说二叔,你现在伤得很重,我还是先带你回家吧。
二叔拒绝,说昨晚上的事情是个圈套,我必须弄清楚才行。
拗不过二叔,我只得带他上山。
山顶一片狼藉。
破碎的黑皮棺材,散落在地上的龙杠和麻绳,以及满地的脚印和麻衣孝帐,还有那条差点要了我命的白绫。
旁边竟然还放着一口黑皮棺材。
二叔忽然说:“红白撞煞,魂魄交错,死而复活。这下糟了,糟了!”
我问二叔谁死而复活了?
二叔叫我赶紧离开。
我捡起龙纹金杠,调头背着他往山下走。
到了山下,我便看到这邻村的妇女们都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呀,你们是没有看到,刘大天一家人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有多惨?”
“刘大天的脑袋被打碎,红的白的,流的到处都是。他的老婆和老妈,脑袋也被打破了,鲜血从车里流到了桥上,吓死人了。”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王金莲干的?”
“当然是她了。不然,谁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也叫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刘大天他们家那么霸道,活该。”
……
我从旁边路过,没有搭理那些妇女,她们也只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邻村,我急急忙忙赶回了家。
把二叔放在床上,我看到他满头冷汗,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眼圈也开始发黑了,心里特别害怕。
我真得担心二叔有个三长两短。
从小我就跟二叔一起长大,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不能没有他。
抹了一把眼泪,我赶忙问:“二叔,你饿不饿?要不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吧。”
他说好。
煮稀饭肯定来不及,我只能煮点清汤面。
但是,给二叔喂了两口,他就吐出来,脸开始发黑了。
看着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二叔的身体里冒出来,我心急如焚。
我知道这是尸气,如果不控制,二叔肯定会死的。
二叔忽然有气无力地说:“棺材菌。”
棺材菌,是一种只生长在棺材上的真菌。
一般死后心有不舍的人,那股怨气就会在棺材头上凝聚,逐渐变成一朵菌。
棺材菌只有拳头大小,深灰色的,菌盖硬实,不容易腐烂,但不能见到阳光。
虽然它生长在棺材上,却不臭,反而还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是治疗尸气所造成的伤病的妙药。
正因如此,长棺材菌的地方通常会聚集邪气,容易造成尸变,采摘起来很危险。
二叔被王金莲的尸气打伤了,只有棺材菌才能救他。就算有生命危险,我也不怕。
我急忙跑出家门,请隔壁邻居代我照看二叔。
带上工具,骑着摩托车出村后,我想了想,也就坳口村周季华的那口棺材可能会长出棺材菌。
周季华是我们这儿十里八村的首富。
三年前,他因病去世,给儿孙留下了上百万的财产。
他是一个吝啬鬼,最舍不得的就是他那些钱。
当年他死了后,就是二叔带人抬棺,将他送到山上安葬的。
到了坳口村,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我心里很清楚。当务之急是救二叔,至于张山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我虽然来过这里,但这几年下来,我跟着二叔到处抬棺,记忆有些模糊了。
在山上转悠了一个半小时,我才找到周季华的坟。
仔细一看,这周季华的墓碑居然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气。
这黑色的是周季华的怨气,正好可以说明棺材上极有可能长着棺材菌。
只是,看着这青石条修造的坟,我就感觉头大。
这可怎么整?
晚上九点,确认山上肯定没人,我就开始朝周季华的坟走过去了。
我估计工程量会很大,只能早点动手。
但刚到没多久,我忽然听到山下有咳嗽声,吓得我赶忙往旁边跑,先躲起来。
没一会儿,果然就有个人来了。
这个人拿着铁镐、锄头、铲子和绳子,嘴里叼着一支烟,脚步很快。
他直奔周季华的坟去了。
到了那里,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再把工具放在了地上。
我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头来看。
那个人拿起了锄头,从周季华的坟旁边开始挖。
周季华的坟非常坚固。要是来硬的,没三五个人是绝对办不成。
我正发愁呢,没想到却来了个挖坟盗墓的。
于是,我打算帮他放风,让他先忙活一阵子。
那个盗墓的甩开膀子就开始挖。
十来分钟,他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半个人都进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坐下来抽烟,喘口气。
两个小时,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悄悄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