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思虑片刻后,淡然一笑,轻声道:“林大人,不妨告诉你,这成文昆,乃是我的挚友。这个案子,我理当避嫌,所以抓人的事儿,您还是找别人吧!”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扫了一眼下面的衙役:“我想,应该没人敢去抓人吧?”
林青天气笑了,这分明就是威胁,现在县衙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人,全部都是陈虎的人。
只要陈虎不去,谁敢私自行动?
“典史王云飞何在?”林青天怒声喊道。
“卑职在。”这时,一位身着官袍的青年走了过来,微微拱手道:“县尊大人有何吩咐?”
“本官命你带领三班衙役去成府抓人!”林青天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务必把成文昆给本官带回来!”
“这……”
王云飞没有动,只是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陈虎露出讥讽的表情,林青天只是新官上任,没有根基,也没有人顺从他。而掌管监狱和抓人的事情,全由他这个县丞一人负责。
让王典史去抓人?王典史的直属上司,就是陈虎啊!
换句话说,这衙门的一把手,只是个空架子罢了。哪怕是这衙门中的典史,实权都要比这个县令要大。
“青天大老爷,请你为我做主啊!”包武早已泣不成声,他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斗得过当地恶霸?现在看林青天愿意为他出头,他又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呢?
“砰!”
林青天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包武,心里有点堵得慌,一拍惊堂木,怒喝道:“这衙门,还到底是不是朝廷的衙门?”
全场一片寂静,陈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淡淡地说道:“大人,这里不是天子脚下,没有那么多的王法。您还年轻,有些事情您不懂呢……我们不怪您,可您要是冥顽不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威胁林青天,陈县丞也算是给了这个新县令一个下马威。
他就是想告诉林青天,在明县这个地方,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明县这个地方距离京城比较远,穷山恶水出刁民,王法?哪里有什么王法?百姓被欺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每年不但要纳税,还要被恶霸欺凌,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青天彻底失望了,他想到这个衙门可能会很垃圾,可是却没想到这些官员这么垃圾!
那是十几条鲜活的人命啊!就这么被杀害,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
不过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好处,这成文昆在明县盘踞多年,若是把他除掉,也算是收获民心的一大壮举。这对掌控明县,又有了进一步发展。
“好好好,没人去。”林青天的眼里含着失望,微微颔首道:“老子亲自去!”
“大人,何必呢?”陈虎缓缓起身,一边喝着茶,一边来到林青天的身边,低声道:“这种贱民,死就死了。可是您若得罪了成文昆,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咯!”
“啪!”
林青天反手一巴掌抽在陈虎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险些将后者扇倒。
他现在之所以有恃无恐的和县丞翻脸,是因为以他锦衣卫的身份,就算斩了这狗官,也无妨!
陈虎被抽懵了,他没想到林青天居然如此粗鲁,在公堂之上,就敢对他动手。这让他以后的面子,往哪放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个昨天看上去还唯唯诺诺的大人,今天居然这么硬气。
“你他妈血管里流的是血,还是尿啊?”林青天一把揪住陈虎的衣领,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本官是受朝廷之命,来明县担任县令的。”
“本县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交由本官处理,你越权插手,小心本官斩了你!”
他的语气很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气!
有锦衣卫这张底牌在手,他有何畏惧?身为皇上亲自指挥的部门,即便是面对京城六部也不软。
林青天的双目和陈虎对视着,缓缓地说道:“我告诉你,人命案在刑律中,是仅次于弑君的大罪!”
“我身为一方父母官,没办法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管凶手是谁,有多大的背景。”
“老子既然穿着这身官服,就一定要查到底!老子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他的语气铿锵有力,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看看跪着的包武,看看那些死去的冤魂,此案不办,他没脸坐这个县令之位。
“林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成文昆背后的人物你惹不起,执意如此,恐前程不保!”陈虎低声道:“你刚做官,我不希望你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死的不明不白!”
林青天笑了笑,松开了揪着陈虎衣领的手,开口说道:“若是不能平定百姓所受的冤屈,那我这官,不做也罢!”
说完,便大步走到王云飞的身边,发出命令的语气:“带上所有捕快,随本官前去抓人!”
“大人……这……”王云飞面露为难之色。
明县的官兵早已被恶霸腐化,对成文昆的人,害怕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去上门抓人呢?
林青天算是看出来了,这衙门上上下下,就没有一块硬骨头。堂堂的执法者,混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罕见。
“原来,这衙门就是一群窝囊废啊!”林青天叹了一口气,略感失望。
“大人,您若执意要去,我陪您去!”王云飞咬了咬牙,回应道:“下官愿随大人一同前往!”
林青天微微颔首,看得出来,这个王云飞还不算太软。
“走!”说罢,林青天便大步向衙门口走去,王云飞叹了一口气后,大袖一挥,带着十个捕快跟了上去。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陈虎冷笑一声,沉声道:“不知死活,若是那成文昆好对付,早就被官府斩了。又何必留他到现在?可惜啊!刚上任就要有麻烦了。”
说完,他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包武,不屑地喃喃自语:“真是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