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卸磨杀驴”四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有人开始低头沉吟起来,似是在回味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那曹操会在事成之后,反而对咱们荆州将士动手?”
蔡瑁眉头一拧,捋着胡须说道。
“是啊!曹操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他若有心要坑害我等,咱们又将如何应付?”
那提出反对意见的人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不……曹操无非是提防咱们,倘若咱们替他夺了益州,他又有何理由要除掉咱们?”
有士绅反驳道。
“对啊!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荆州士绅虽不为曹操所信任,但毕竟已归降许都,曹操没有理由对咱们动手!”
“没错!曹操的大敌,乃是刘备与那江东势力。他放着刘备和孙仲谋不去对付,却反而来对付已归降他的咱们,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再说了,曹操如今有心一统天下,他若妄动降部,往后何以立信于天下?这以后,谁还敢投降于他?”
士绅将领们纷纷反对。
他们所说的话,固然有理由,但众人当然不是为曹操开脱。
实在是这金矿和土地的诱惑太大,众人为了利益,自然愿意冒险。
天下大乱,只有将土地黄金握在手中,才最是踏实,其他种种,不过虚妄。
“不错!曹孟德决计不敢动咱们!我荆州为其攻打益州,也算是替他卖命了……”
“他要敢动咱们,何以面对天下攸攸之口?”
蔡瑁将众人的话听进耳中,细细一品味,断然说道。
他这算是一锤定音了,场内众人纷纷点头,算是肯定了出兵益州之计。
“既然主意已定,那大家拿出个章程来,如何打?从哪条路打?”
见众人纷纷同意,蔡瑁大手一挥,已有将士拿出地图来。
这荆、益二州相邻,荆州在东,益州在西,两州都由长江横贯而过。
“将军,荆、益二州沿江而治,所有主要城池,都在江畔。这最好的线路嘛……自然是沿着长江一路往上游打!”
有部将提出看法,立时搏得众人一致同意。
“不错!我荆州部可水陆并进,一路沿江而上。”
蔡瑁点了点头,肯定道。
蔡瑁点头应下,那些个士绅将领们更是点头附和,夸赞应和声此起彼伏,众人情绪高涨,战意盎然。
“诸位回去准备,不日便领军西征!”
“这一次,我等要夺他刘璋土地,瓜分他益州金矿!”
蔡瑁最终拍板,这一场聚会最终在一片振奋和贪婪的叫好声中结束。
……
许都,丞相府。
“丞相,有荆州方向的飞鸽传书!”
一个黑衣仆从走入大堂,躬身送上书信。
“哦?荆州?”
安坐大堂的曹操神色一动,抬手接过。
他展信扫了一眼,而后,脸上便露出喜色。
这封书信乃是荆州的暗探发来的。
其内容是,荆州大军已在准备粮草,整顿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出发,西征益州。
“好!一切正如吾所料!”
“想不到……曹怀阳这两条计策,这么快便能显出功效。”
曹操眉宇轻扬道。
他放下书信,低头沉吟片刻。
“这蔡瑁等人,也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们盘踞荆州多年,也算得上老练……”
“竟不想,被一个年未及冠的少年郎,给耍得团团转!”
曹操站起身来,冷冷笑了笑。
他在堂内踱了几步,又走到堂外,看向远方。
他目光所对,正是曹怀阳那间小店。
“此子胸有天下,智计不凡,当真乃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的心中,曹怀阳那略显单薄的身形逐渐清晰起来。
这慵懒的小子,使了个简单直接的计谋,便将荆州诸雄,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那颍川荀彧,也称得上世间人杰,对此事都束手无策。
可曹怀阳谈笑间,便将此难题化解。
这等机谋,这等算度,当真叫人叹服。
“若他当真是我儿曹昂,那该有多好啊!”
他又长叹一声,唏嘘道。
这么些天来,曹操愈发相信,这曹怀阳便是他那爱子曹昂。
但苦于没有实证,这一切还不能落实。
他的心中,对此自然是十分渴盼的。
以曹怀阳如此智计,若当真是他曹操的儿子,那曹操既得麒麟子,又得谋世良臣。
若真如此,他曹操一统天下,甚至建立万世基业,便指日可待!
……
“此事当真?”
一向文雅淡定的颍川荀彧,此刻面色稍有紧张。
因为他刚刚收到手下心腹汇报,荆州方向,大军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起兵攻打益州。
“没错!那蔡瑁等人正在准备粮草,看起来,随时都会动身西进!”
手下人肯定道。
“唉!”
荀彧微叹口气,蹙了眉头。
“曹操此计卓有成效,这对我颍川系来说,当真算得上是噩耗……”
他脸色灰暗,沉声摇头道。
他颍川荀彧,对此事束手无策,却叫曹操提出精准计策,化解难题。
如此一来,颍川系再想扎根曹操集团,在曹操身边获取一席之地,便更难了。
荀彧自然知晓,曹操背后,有一个不世高人在给他出主意。
经此一计,这突然冒出的谋臣,定会在曹操心中占据极重要的位置。
而同样身为谋臣,他荀彧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这于他荀彧,于他颍川一系,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这该死的谋士,难道当真是郭奉孝?”
他又在心中琢磨起来,但安坐堂中苦想,显然是得不出结论的。
唯今之计,只能先将此人查出,在作决断。
“去,继续追查那谋士的线索!”
“此人于我颍川系,可算得上是极大的威胁!”
“一定要尽快这个人,给挖出来!”
他抬起头来,沉声吩咐道。
手下人领命而去,荀彧又再度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砰!”
“此人不除,我心难安!”
轻拍桌案,从来都以文雅形象现于世间的荀彧,难得地露出操切不安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