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点着一盏孤灯的破庙里, 李子卿捡起一块石头,有些吃力的又在墙上添了一条刻痕。
细细的数了数,已经刻了十道了。
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夹杂着不安还有一丝认命的坦然,把石头放在了脚边。
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她想。
墙上跳动的光影好像勾勒出之前的一幅幅画面,世界变暗之前孤儿院外超速的车子,醒来的这座破庙,庙外人烟稀少的村落,几乎听不懂的方言,还有那些人身上的奇怪服装。
她靠着好心人施舍的一个馒头撑过了一天,然后不得不开始在夜晚出去找吃的。
没有回去的希望,一个女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茫然,这一夜好像跟之前的十天没有任何区别。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心的出了破庙。
......
一行人数庞大的队伍停在了破庙所在的小山底下,开始有序的扎营生火,两个身影从队伍中走出,沿山道而上进了破庙,确认了周围无人,便开始诡异的沉默下来。
身着铠甲的威严男人打破了沉默:“有没有人发现异常?”
“没有,咱家不许侍女进马车,侍卫们也都赶开了。”穿着大红袍,嗓音尖细的面白无须中年人微微弯着腰。
威严男人负手而立看着灯火,没有开口。
红袍中年人腰弯的更深了些:“可终究还是会被发现的,哪怕有熏香镇着,长公主尸体的味道会越来越重,将军,该怎么办?”
男人转头看了过来,身上的铠甲发出碰撞声,眼神在有些暗的破庙里显得有些幽深和暴戾:“已经走到岷山了,马上就入吐蕃边境,此刻长公主自杀身亡,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废物看管不力,现在你问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再呵斥瑟瑟发抖的红袍中年人,语气也多出些苦涩:“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吐蕃犯境,谈了许久才有这么一次和亲的机会,现在没了公主,拿什么去和亲?”
“不如就此折返回京?陛下宽仁,想必不会怪罪于我们的。”
“荒谬!就这么回去,信不信陛下还没开口,大臣就会活撕了我们?”
威严男子越发暴怒:“已是死局!如果朝廷知道了,你个阉人死了也就死了,老子全家都要上刑场!”
红袍中年人终于承受不住,脚软瘫坐。
一时只剩灯花炸响。
这样的静谧持续了很久,直到一声轻响传入破庙。
威严男子转身怒喝:“谁?!”
墙边破洞处一道身影转身便跑,地上红袍中年人颤颤巍巍开口:“有人听到了?”
威严男子拔出佩剑追出破庙,只看见远处一个背影顺着下山的道路匆忙逃窜,他打个呼哨引过来几个之前安排在周围巡逻的禁卫:“刚才有刺客欲行刺本将与何公公,叫上其余甲士追上去直接格杀。”
几个甲士面面相觑,刚才明明已经搜过山了,哪儿会有什么刺客?
但军令如山,几人纷纷领命持戈追去。
威严男子回头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红袍中年人:“听到又如何?”
他遥望着远处山下营寨的灯火:“死人难道会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