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啐了口带着血的口水,大笑,“哈哈哈哈。”还是那幅疯癫模样。
陪着赵妈妈来的大汉都觉得,这是真的疯了。
“赵妈妈,别闹出人命了,到时候咱们这楼就真的说不清了。”大汉附耳轻声说道。
赵妈妈也觉得有道理,大喊一声,“来人,给我看住这个小蹄子,别让她死了,我就不信没有训不服的姑娘!”
顾清漪的头偏向一旁,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出了事后,这老鸨子居然还敢让她接客,顾清漪无奈,才只好装疯卖傻,没想到根本骗不过老鸨子。
她被灌了麻醉散,现在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只能任人宰割。
想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居然会被古人强迫卖淫,简直滑稽可笑!
顾清漪撑着一口气,她必须要逃出去,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清漪,你还好吗?清漪?”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被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向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清漪,赵妈妈怎会把你打成这样?”
顾清漪努力睁了睁眼,勉强看清了来人,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红锦。
脏兮兮带着血迹的手缓缓抬起,试图替这可怜的姑娘擦擦眼泪,可刚抬起就掉了下来,她实在是没力气。
红锦一直哭,握住了顾清漪的手,塞了一颗糖豆大小的东西,“清漪,你千万要撑住,不然我们真的就阴阳两隔了,呜呜呜……”
顾清漪无力回应,恍惚间,红锦似乎拍了拍她的手,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但又不能说,随后被看门的大汉叫了出去。
屋内恢复黑暗,顾清漪翻了个身,悄悄打开了手掌,掌心躺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她凑到鼻尖问了问。
脸上燃起了希望,这是龟息丸,虽然成分没有她后世研究得全,但这的确是古代版的龟息丸。
江湖人称假死药,吃下去可让人暂时的停止呼吸,陷入假死状态,就和真正的死人无异。
红锦这是在帮她逃跑,不惜花重金买回这药,顾清漪满怀感激地吞下,待他日要是混出名堂,她一定回来救出红锦。
意识渐渐涣散,顾清漪陷入了昏迷。
……
郊外的黄沙官道两侧的枯树,几只黑鸦扑腾尖叫划破阒寂,荒败的破落义庄木门被风推得‘吱呀’响起。
一只布满鞭痕的藕臂动了动,随后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草帘因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在地,若是有人见了,定要大喊诈尸。
顾清漪舒了口气,她成功逃出来了,也暗自庆幸,赵妈妈起码把她送到了义庄,而不是乱葬岗。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从木板翻身而下,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但在这样阴森森的地方也是会害怕的。
这段时间,她把原身的记忆理了个清楚,原身自小在青楼长大,要不是那天强迫她接客,也不会一命呜呼。
也不知老天是厚爱还是愚弄,让她个现代中医传人穿到了古人身上,幸好她还有一身医术,不然真的就要饿死了。
顾清漪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林子中,只不过久为进食的虚弱和伤痕累累的身子没能让她走多远。
眼前突然一黑,少女轰然倒地。
这时一个拾柴的妇人瞧见了她,被那浑身只有脸蛋儿完好的容颜惊住了,这是何等的绝色啊。
妇人将手探向顾清漪的鼻子,微弱的喘息证明她还活着,妇人大喜过望,顾不上丢在地上的柴,趁周边没人背起顾清漪就跑。
顾清漪瘦弱,村妇也是常年做农活,所以背起顾清漪倒是毫不费力。
“大康!大康!快来接一下!”妇人踹开了自家的木门,嚷嚷着丈夫来帮忙。
天才放亮,远处的人家已经燃起袅袅炊烟,他们家不合群,房子隔着也是老远,要是做点什么偷鸡摸狗之事也无人知晓。
“大清早的,嚷嚷啥啊,俺睡得正香哩。”胡子拉碴的汉子应声而出,一脸的不耐烦。
妇人这时也来了脾气,“睡什么睡!快帮俺接一下!”
大康这才看到自家婆娘身上背了个人,吓得眼珠子瞪得老大,“翠儿,这这这,咋回事儿啊?”
翠儿白了自家爷们一眼,这怂货是指不上了,径直绕来了他,闷头走进里屋将顾清漪放下。
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俺在路上捡的,还有口气儿呢,就背回来了。”
大康看到了顾清漪真容,有些挪不动脚,这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啊。
“俺可告诉你啊,不兴打这姑娘的主意!”翠儿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家爷们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警告道。
大康撇撇嘴,他自然是十分畏惧自家婆娘的,“好,那你看家,俺去拾柴。”
顾清漪这一觉睡得沉,再醒来已然是三天后,“水……”喉咙干痒痒的,发声都很困难。
“欸!来了来了。”回应她的是个女人,迷糊中她感到有人将她扶起。
清冽的泉水顺着喉咙涓涓而下,生命重新被灌溉发芽,顾清漪的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
入目的是家徒四壁,黄土砌得墙壁和泥巴糊的棚顶,侧目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女人,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又昏睡过去。
又是一天一夜,顾清漪才舍得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但已不妨碍行动。
她缓缓坐起身,正经打量起所处环境,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木凳,地上还放着个木箱子。
顾清漪想,自己应该是运气好,被周边的农户救回来的,要不然她又得小命玩完。
“大康,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吧,估摸着姑娘该醒了,她太瘦了,得补一补。”
“翠儿,你傻啊,家里就这一只鸡,宰了谁下蛋?”
窗外传来的声音打破了顾清漪的思绪,隔着窗户也只能看得到男女主人朦胧的身影。
本来借住在人家就够麻烦了,现在一听他们还要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掉,更是过意不去。
只是连日的高烧伤了她的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可把她急得不行,随手摸到了支木棍,对着窗棂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