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没想到张淳突然发怒,居然也怔住了。
“汉室倾颓,百官贪腐,连年灾祸,民不聊生。到处疫乱横行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欲忠于君,先忠于民,不施仁政,则民变生。你们不想着为民解忧,却只知愚忠汉室。民之不存,国将焉在?你这是忠吗?”
刘备听完,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我大贤良师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百姓爱戴,信众千万。这才是真正的忠!”
“城内千万将士,舍命相随,你们明知绝无胜算,却还要让他们白白送死,这是义吗?”
“我们黄巾军,为谋兄弟福祉,为谋天下太平,不惧强权,生死相随。这才是真正的义!”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被张淳这一番言辞骂得哑口无言。
“我敬三位是义士,有心以一郡相邀,不想你们冥顽不灵,愚忠汉室。我想问一下,如今宦官把政,陷害忠良,还有几条政令是出自你们汉家天子的手笔?”
“大厦将倾,一木难支。汉室你们是扶不起来了,不如就造福一方吧?”骂归骂,张淳还不忘记向刘备三人伸出橄榄枝。
刘备听完张淳的话,幽幽转头看了看关羽,关羽捋了捋胡须,轻轻点头。他又看了看张飞,张飞瞪眼回看,不置可否。
先不管这些大道理,刘备这些天来,心里也是憋屈,刘焉总把现在的局势,归咎于他领军不利。涿县失败的确怪他们轻敌,但是要不是他们三兄弟,根本带不回来几千士兵。
说点实际的,他们三兄弟来投靠刘焉,就是想立些战功,然后混个一官半职,好过下半辈子。以现在刘焉的态度,他们即便打胜仗,估计也就能领个县令而已,而张淳的条件是让他当一郡太守。刘备不可能不心动。
而且目前的状况是张淳拒不应战,他们想单挑都没有对手,再耗一下到了张淳攻城的时间,千军万马冲上来,不管他们三兄弟多勇猛,还不是要被乱刀砍死。
利弊权衡之下,刘备下了马,单膝跪地,拜在张淳马下。
“将军深明大义,玄德深感佩服,愿意追随将军,以效犬马之劳!”看刘备跪下,关羽和张飞也急忙跟着下跪。
张淳高兴得不得了,下马把三人扶了起来。
看到刘关张下马投降,后面的裴元绍也激动万分,领着士兵们高喊“牛逼!牛逼!”声音响彻云霄,把官军的士气,彻底喊没了。
“哈哈......的确牛逼!得了刘关张,老子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张淳心里乐开了花。
和张淳不一样,城楼上的刘焉差点没气死。“你个天杀的刘玄德,我特么让你去杀敌将给我长士气,你居然临阵投降!这么多士兵看着呢,你让我这仗还怎么打?”
仗是自然打不了了,刘备临阵投降,本来就不想打的官军,这下彻底泄气了。
城门大开,刘焉双手拿着幽州城所有的官员名册,跪在城门下迎接张淳进城。进了城来,甚至有百姓在街边欢迎。“哈哈,分田分地的凯子来啦!哈哈......”
府衙两旁,许多商贾权贵,地主大户,都主动拿了账本和一些珠宝前来上缴。
这让张淳心里很满意,因为用赵宝的强盗逻辑来想:“我不抢你们的,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主动送给我,那就是你们的见面礼了。至于那些不懂礼貌的人,以后再慢慢收拾......”。
虽然刘焉献城有点不够主动,但是张淳仍然履行之前的承诺,不扰民,不抢钱,士兵是走是留都随意。
派了人传捷报回去,张淳便在府衙里设宴招待刘焉几人,还是和那天和谈时候一样的人,只是关羽和张飞都有了座位,不用再站着了。
“来,为了城内百姓免遭战火波及,为了双方军士避免一场恶战,我们来干一杯!”张淳举起酒杯,邀请各位一起干杯。
“这一场恶战是免了,但是还有一场却是免不了......”刘焉干了酒,悠悠地说道。
“刘大人何出此言?”张淳笑着问道。
“前日我已派了信使去上谷,轲比能的骑兵估计不出两日便会到达蓟县。今天我又差了信使去,不知能不能拦住他。”刘焉还算老实,把他求援的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刘大人放心,今天你派的信使已被我拦下了。鲜卑游骑袭扰我上谷和代郡已久,不如趁机好好教训他们一番,省得还要出兵讨伐!”原来张淳和裴元绍已经对鲜卑军有所防范了。
“张将军足智多谋,非我等可比,我田丰真是佩服啊!”发现张淳早有准备,田丰是真的对张淳刮目相看了。
“田先生过奖了,以后军政之事,还望先生多多建言献策才好!”张淳笑道。
“一定,一定!”
“刘大人,虽然你派了信使去找轲比能,但是他未必一定会来吧?莫非你开出了一些他拒绝不了的条件?”张淳知道,刘焉这只是单方面的求援,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商量,所以刘焉一定是以丰厚的回报作为条件,才有把握认为轲比能会出兵。
“我......我答应打退你们后,把上谷和代郡让给他.....”刘焉弱弱地说道。
“这......”这个条件张淳觉得在意料之内,但是刘备却觉得非常意外,愤愤地说道:“那鲜卑人残暴粗鄙,这岂不是害了两郡的百姓吗?”
受到刘备的指责,刘焉只能低头不语,张淳则笑道:“刘大人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哈哈......这也是刘大人无奈之选,好在并未成真,即便鲜卑来援,我看也绝非张将军的对手。”苏双看到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出来转换话题。
“鲜卑来援,派来的一定是骑兵精锐,务求必胜之师。如果不是事先防备的话,我估计我的几万大军,未必能胜。”张淳说的可是实话,如果正在专心攻城的时候,背后杀出一支强大的骑兵,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那将军可有破敌良策?”田丰问道。
张淳就是故意等着田丰的这句话呢。“田先生,我虽有计策,但是还是想听听先生的高见。”
“鲜卑军是为驰援刘大人而来,如今张将军已经占据了蓟县,鲜卑军无利可图,是不会再攻城的,你只需守城不出,鲜卑军自会退去。”田丰说道。
“不错,田先生所言甚是。”张淳对田丰的分析能力,表示赞赏。“但是我并不只是想守住蓟县,我还想消灭这支鲜卑骑兵!”
看到在场的各位都露出一脸的疑惑,张淳又继续说道:“从你们大汉朝建立以来,匈奴一直是你们的宿敌,几百年来不知道打了多少仗。现在鲜卑也和匈奴一样,仗着有灵活机动的骑兵部队,就肆意入关烧杀抢掠,如果不让他们吃吃苦头,他们是不会怕的。”
“传闻轲比能治军有方,麾下骑兵勇猛非常,作战进退有法,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想要战胜他们,并非易事。”田丰说道。
“骑兵的厉害之处,我当然知道,和他们正面对抗肯定是没有胜算的,所以我还是要打埋伏。兵法有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所以打埋伏的人占尽先机,已经是胜了一半了。”张淳看了半个月的《孙子兵法》,开始会用里面的句子了。
“但是要使敌人进入我的埋伏圈,我还需要刘大人的配合。”张淳笑着看了看刘焉,继续说道:“城外大营我们都没拆,还继续装成大军围城的样子。等敌人来到以后,麻烦刘大人再写一封书信,通知敌人趁夜进攻西门大营,说你会派兵出城夹击,并催促战机不可误。”
“只要敌人中计,进攻了西门大营,那他们就有来无回了!”张淳胸有成竹地说道。
“张将军放心,老夫一定配合!”刘焉现在已经是张淳的下属,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还有一事,我要拜托刘大人。”张淳想了想,又对刘焉说道。
“张将军有和差遣,但说无妨!”刘焉答道。
“如今幽州已定,我们便要施行新政,还请刘大人草拟政令。另外战火刚平,百废待兴,还劳烦大人发布一个招贤榜文,无论文武,我们都求贤若渴。”张淳明显感觉到黄巾军里缺乏人才,无论是打仗的武将,还是写字的文官。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会马上去办!”刘焉答道。
“张将军,关于新政,田某有些意见,不知该不该说?”田丰这时候插话道。
“哦?”张淳很意外,既然田丰的话都说道这里了,自然是要让他继续。“你说吧!”
“黄巾军施行均田均赋,其实痛快一时,久必不妥。”田丰直接说道:“人有勤惰,地有肥薄。以人口均分田地,久而久之,必会出现地无人耕的情况。”
刚听田丰的这观点,也许会觉得荒谬,但是细细一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均分田地自然是好,但是不能排除有一部分人不想,不能或者不愿种这么多地。
时间一长,勤快有劳力的嫌自己地少,懒的没劳力的嫌自己地多,是会出问题的。
“那田先生有何高见?”张淳问道。
“不该均田到人,只能均田到户,五户或十户共田共赋。”田丰这办法就是搞小集体。
张淳明白田丰的意思,但是他自己不能做决定,而且这里面应该还有许多细节的东西,他也不懂。所以张淳说道:“田先生不如拟个文书吧,等我回冀州的时候请天师定夺。如果采纳田先生的方法,天师一定会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