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墨珩暗暗握紧拳头,原来是他想错了,容卿并没有因为救命之恩倾心他,甚至还有些排斥他!
可是为何?难道那日的事情她知道了?还是柯媛媛说了什么让她误会的话?
“原来宁王殿下是来让容卿报恩的。”容卿恍然大悟,嘴边漾起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故意慢悠悠地拖长声音一字一顿道:“殿下莫急,今日出门爹爹告诉我,等他把我为何落水之事调查清楚,再亲自登门谢殿下救命之恩。不过应当不会那么快,盖因爹爹他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个当时在船上打盹的船夫,据说那船夫亲耳听到有一男一女商量着要推一女子下水。只可惜时不待人,船夫千里之外的老娘病重,当天他便回了蜀地。爹爹已经派人去找他了,等抓住藏在暗处想害我性命的凶手,爹爹自会上门言谢,届时容卿和兄长也会一道前去,殿下莫急。”
燕墨珩:“!”
这是何等该死的诛心之言!
燕墨珩呼吸急促了下,脑中嗡嗡作响,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更加阴沉,语气不由自主带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急切:“相爷他什么时候派人去的蜀地?”
容卿端起茶盏浅酌一口,动作不疾不徐,语气淡淡道:“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燕墨珩心下一紧,干巴巴道:“你是本王救回来的人,本王也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作乱。”
容卿唏嘘,燕墨珩不愧是燕墨珩,骂自己都能如此坦然。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客气了。
“宁王殿下妙言啊!”容卿抚掌一笑,晶莹剔透的眸子看着燕墨珩,小嘴动了动,诛心之言连珠炮似冒出:“依容卿看,那害我之人不单单是不长眼,简直猪狗不如,不啻为人!那种人就应当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再削成人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受鞭挞之刑,挂在城门上示众,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供天下人耻笑!殿下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燕墨珩:“……”
他觉得一点不怎么样!
燕墨珩恨不得捏死眼前这个得意到近乎狂傲的人!
但该死的!因为丞相府的存在,他根本不敢伤寒容卿哪怕一根头发丝。
眼睁睁看着燕墨珩脸色越来越差,容卿忍着笑,故意挑衅道:“宁王殿下觉得如何?”
“……主意是不错,只是太过血腥了些。”燕墨珩桌下手指握成拳,面颊上的肌肉因为恼怒闪过一丝痉挛。
容卿有些可惜,到底是燕宫里长大的人,燕墨珩的心机城府不是柯媛媛那样的小女子能比拟的,如果此刻听到这番话的人是柯媛媛,恐怕早就尖叫连连,马脚都露了一箩筐了。但燕墨珩仅仅只是脸色变了一瞬。
没能看到燕墨珩青紫交加,精彩万分的表情,容卿稍有些可惜。
不过来日方长,她一点都不着急。
容卿懒洋洋的撑着下巴,露出没心没肺嚣张的笑,道:“原来宁王殿下不喜血腥呀。不过容卿倒觉得甚好,反正爹爹派出去的人已经离开金陵三日了,估计很快就能查到有用的消息,届时本小姐再好好收拾那害我之人。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难解我心头之恨。”
没料到容卿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恶毒,燕墨珩霎时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柯媛媛不是笃定已经将所有知情人全部处理干净了吗?为何还会有漏网之鱼!那船夫看到的人一定是他和柯媛媛,若被容舒培找到船夫,那他……
燕墨珩简直想都不敢再往下想了,此刻如坐针毡,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去蜀地对船夫痛下杀手。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安心等着容相的好消息了。”说话间燕墨珩离开凳子起身,边走边道:“今日就不打扰容小姐用膳了,本王告辞。”
他需得快快派人赶往蜀地,万万不能让容舒培的人找到船夫!否则他的所有谋划都将功亏一篑,容舒培不会帮他夺嫡,容卿更不会依计爱慕他。
“这宁王殿下好生奇怪,前一息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皎月颇为无语的关上雅间门,嘟嘟嚷嚷小声抱怨。
容卿冷笑,他当然要走,如果所谓的知情人真的被爹爹找到,那他的所有谋划还没开始就得宣告结束了。燕墨珩冒不起这个风险,就算不能拉拢丞相府,也绝对不能,也不敢与丞相府为敌!除非他想断送自己争夺那位置的辉煌路。
燕墨珩离开得正是时候,前脚刚走,后脚跑堂就来招呼上菜。容卿嗜甜又嗜辣,点的都是赵国口味偏重的菜系。阻止锦瑟布菜的举动,容卿自己动筷夹了一筷子红油油的栗子辣炒鸡。
锦瑟退而求其次为她斟满茶水后才将心中疑问道出:“小姐,相爷派人去蜀地,不是为了给你解馋,特地采摘荔枝去的吗?”
“是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容卿夹了块糕点,语气极为漫不经心。
可你一点都不像记错了的样子,锦瑟和和皎月无语凝噎。不过小姐做事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自有她的道理,她们只需相信小姐,听命行事。
赵枭暗搓搓看了一场精彩好戏,他收回容卿是蠢货的话,这哪里是蠢货,分明是一只机警的小狐狸。三言两语就将燕墨珩耍得团团转,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四岁花季少女拥有的心计。
玄参面带疑惑:“爷,容小姐难道已经知道她落水是宁王的手笔?”
赵枭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恐怕不单单是知道那么简单。”
“既然容小姐知道真相,为何不直接告诉容相?宁王之所以设计她落水,为的就是挟恩求报,让容相支持他的野心,如果容小姐直接将真相挑明,宁王不就无计可施了吗?”
赵枭扬唇一笑,惫懒的睡凤眼意味深长的瞧了眼正吃得开心的小狐狸,嗤道:“她可不是安分的性子,爷看她正玩得开心,比起给燕墨珩一击致死,她更愿意慢慢折磨燕墨珩。”
“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以后看到容小姐,我肯定得绕道走才行。”寒水打了个冷颤,“什么人棍,五马分尸,说得比喝水还要简单,容小姐果然非同寻常!”
赵枭眸子闪了闪,难得没出言讽刺寒水。
容家嫡女,确实是个狠人,也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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