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铃兰,她和鸢尾一样,是叶菲儿的陪嫁丫鬟。
“大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叶菲儿刚刚呵斥了一声,铃兰就跪倒在地:“老夫人,求您给王妃做主。至于奴婢,愿打愿罚,毫无怨言。”
江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菲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详细说清楚。”
“祖母……”
“老夫人,当时御医对您束手无策,王爷乱投医的请了民间大夫。不想那贱人借着给您看诊的机会,攀附上了王爷,还不要脸的妄想自荐枕席,取代王妃!”
“荒唐!淮锦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祖母,你别动气,先要照顾好身体。王爷不喜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若是因为菲儿的事情,让祖母费心,王爷怕是更要厌恶我了。”
“胡闹,孩子丢了,不去找,他还有心思与别的女子牵扯不清?去,把这个兔崽子给我喊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老夫人显然是动了真气,唇瓣都因为愤怒而哆嗦着,面上刚刚回转的血色也因为怒气,多了几分青紫。
叶菲儿刚忙拍抚江老夫人的后背,柔声劝慰:“祖母,普通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何况王爷这么尊贵的人?他要纳妾,孙媳妇也是赞成的。只是……菲儿希望,他能先将炀儿找回来。”
大度的说着她不在意江淮锦纳妾的事情,又将寻找江易炀列为重中之重,让江老夫人如何不心疼叶菲儿的大度与贤良?
江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明明你是既温柔又贤惠,还生得漂亮,怎么淮锦就是不知道珍惜呢?”
说话间,她开始了剧烈的咳嗽,眼睛上翻着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瞬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混乱,有伶俐的立即去前院通知了淮安王。
江淮锦急匆匆的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江老夫人一脸苍白的靠在床榻上,而叶菲儿哭哭啼啼的絮叨着:“祖母,你怎么了,千万不要吓唬菲儿……”
平日里江淮锦就烦叶菲儿总在江老夫人嘀嘀咕咕的,何况此时江老夫人身体刚刚有所恢复,江易炀又迟迟不肯归家,更是让他心头怒火横生。
“知道祖母身体不好,你在这里做什么?”冰冷的呵斥让叶菲儿打了个激灵,后面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好似受惊了的兔子一般,一脸的惊惧和不安:“王爷……”
江淮锦压根没有理会她,看了眼呼吸急促的江老夫人,立即吩咐张擎科:“去将叶神医请来!”
“是,王爷。”
随着张擎科一阵风似的窜出去,江淮锦面色凝重的从丫鬟手里接过参茶,慢慢的给江老夫人喂了下去。
眼看着江老夫人面色有所缓和,他周身冰冷的气息才消散了几分。
他冷眼看向了叶菲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妾身听闻祖母清醒了,想着王爷忙着炀儿的事情,没有时间过来照看。所以,妾身就来替王爷尽孝。”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着,全然是一副备受欺负的小媳妇的模样。
“你有和祖母说什么吗?”
“妾身……”
“淮锦。”江老夫人有些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抬手握住了江淮锦的衣摆。
他立即俯身凑近江老夫人:“祖母,你有什么吩咐?”
“菲儿是个好女人,你不要总对她这么凶。”她说着要挣扎的起身。
“祖母,你身体刚刚恢复,大夫嘱咐要好好休息。”
“活到我这把年纪,休息不休息还有什么区别?有话就得说出来,否则,闭上眼睛,指不定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江老夫人坚持,江淮锦无奈只能将她扶了起来。
她靠在软枕上,握着江淮锦的手:“淮锦,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怪菲儿,祖母看得出,她对你是一片真心。就算你要纳妾,也不能什么人都收?这打的可是淮安王府的脸。”
纳妾?
这两个字让江淮锦眯起眼睛,微凉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瞟了叶菲儿一眼,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哎,你看看,你们两个人哪里像是夫妻?”江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
她想继续多说几句他们夫妻相处之道的时候,张擎科急冲冲的走了进来:“王爷,叶神医请到了!”
江老夫人因为上了年纪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疲色似乎都消解了不少。
她看了眼跟在张擎科身后拎着药箱的女人,心下有了几分了然。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不需要这么多人守着,你们都下去吧,让叶神医给我瞧瞧。”
“祖母,孙儿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江淮锦说道。
“怎么,这叶神医不是你请来的吗?还担心她毒害祖母?”
江淮锦与江老夫人对视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微微颔首之后离开了。
只是走出去之前,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叶浅浅。
叶菲儿经过叶浅浅身边的时候,更是满脸看好戏的神色。
叶浅浅将众人的反应收于眼底,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脑子里却已经转了一圈——
看来今天的出诊没有丝毫凶险可言,毕竟还有精神找人麻烦的老太太,阎王爷那是不会收的。
等到江淮锦和叶菲儿离开之后,江老夫人手一挥,将屋子里的仆妇丫鬟也全部遣了出去。
整个过程里,叶浅浅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不语,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随着门被关上,江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叶神医,怎么不过来把脉?是觉得要看你表现的人不在了,所以怠慢了吗?”
啧,这么刺,真的不像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叶浅浅心里微微摇头,她可不是来惯着这些臭毛病的。
不过她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开了口:“老夫人今日让我过来,应该不是让我把脉,而是有别的事情吧?”
江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一张因为上了年纪而满是褶皱的面上,却透出了时间沉淀出的智慧:“倒是个聪慧的,怪不得能讨了淮锦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