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是她呀?”
显示器上苏棠那张绝艳的脸庞,让矮个儿彻底愣住!
沈白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很惊讶?”
刚才电梯上就看到了苏棠的扮相,所以沈白刚才在听到戏腔的时候心头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只会捆绑自己炒作、被经纪人和公司打压胁迫的无能花瓶,居然怀有如此深厚的功底。
她,好像改变了许多?
……
录制结束,苏棠卸妆。
小助理高兴得眉飞色舞:“扬眉吐气啊,真是扬眉吐气!这个蒋涵涵太恶心了,一直都拉踩我棠,这次还想来个艳压呢。呵呵,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你小点声!”
化妆师制止了小助理激动的吐槽:“苏棠好不容易争气这么一次,你可不能翘尾巴。”
他们这一行的,就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苏棠将一身装扮全卸下来之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她觉得自己的枝条都快被压弯了,随便抽了条黑白相间的假两件连衣裙套上,自言自语:“人类就是聪明,短短百年时间,就发明出了这么舒适的面料……”
“嘀咕什么呢?”化妆师甩了甩车钥匙:“走吧,我送你们回公司。”
身为王姐旗下的艺人,苏棠居然连自己的车子和司机都没有。分明是这样一个小可怜,在镜头底下,观众面前,居然被黑成了“作精”、“矫情狗”!
再次为原主的命运叹惋,苏棠上了化妆师的车。
汽车发动,准备驶出停车场。
这时前方人影一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车灯之下——
“阿月?”
苏棠下意识地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又看向化妆师,声线软软地道:“姐姐,沈先生好像有什么麻烦,我们帮他一下好不好……”
其实化妆师一点儿都不想沾惹沈白。
他和他那矮个儿经纪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可苏棠温柔中带着恳求的语气传入耳中,让她鬼使神差地按了按喇叭,摇下车窗:“沈先生,需要搭顺风车吗?”
沈白二话没说,提步过来。
原来是他的车胎爆了,经纪人留在原地等待检修人员。而沈白自己则回公司有事,不想在这儿耽搁。沈白和苏棠都签约在星光娱乐旗下,正好顺路。
若在平时,沈白恨不能躲着苏棠,更不会主动要求搭车。但是今天……不光苏棠与往常有了许多不同之处,沈白亦然!
“谢了。”
沈白颔首,对化妆师致意。
副驾驶座位已经被小助理占了,他犹豫片刻还是拉开后座的门,坐在了苏棠身边。
“……”
苏棠盯着沈白,目光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如此俊逸清雅的男子,怎么看都跟她的阿月别无两样。可他却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态度总是这样的淡漠疏离。
难不成,他失忆了?
遥想数百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月亮石的场景,苏棠觉得这么隔世经年,在时光长河中流浪的阿月失忆是一件概率极大的事情。
所以,他就是阿月没错吧?
她一定助他恢复记忆!
苏棠心中激动地想着,就见沈白缓缓侧首,也向她看了过来。二人相视无话,沈白率先开口:“有什么事?”
“没什么,”苏棠弯着嘴角:“看你好看而已。”
——从前她就是这样撩阿月的,海棠是人间“解语花”,一颦一笑都能动人心魄。阿月时常被她撩得面颊酡红,落荒而逃。
可沈白却没反应,他淡淡注视着苏棠,眨了眨眼。
此时,车子行驶到星光娱乐楼下。
苏棠原以为沈白就准备这样一直一言不发,索性也不管他。她只是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上上下下,无比贪婪,仿佛要将男人每一寸肌理都深深刻入自己的眼眸。
曾几何时,车内早已清香四溢。
“海棠?”
忽然,双目微阖的沈白薄唇轻启,逸出这四个字。
苏棠猛地被道出原形,怔怔看了过来!
男人吸了吸鼻子,又道:“海棠?这种香型的香水很少见,闻起来挺别致的。”
闻言,苏棠的脸却“腾”地红了!
——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痴痴看着沈白的时候,难以自控地不断分泌出属于西府海棠的独特香气。
这种香气平日略淡,宛如体香。
每当苏棠情动之时,香气便会愈发浓烈,就像现在这样充斥整辆车子。在已经忘掉自己的阿月面前香成这样,好丢人啊……
苏棠看着沈白的脸,好像看到他忽然吸了吸鼻子!
“……”
苏棠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恰好此时车子停稳,她二话不说开门跳了下去。抛下化妆师和小助理,兀自逃之夭夭。
化妆师挑眉:“跑那么快是想赶紧见到王姐,上赶着挨骂?”
“唉!”小助理闻言垮下个脸:“其实王姐对棠棠真的有点儿太苛刻了,她今天的表现多好啊。只是没照着王姐给的人设耍大牌,就要挨骂,凭什么呀?”
化妆师给她使了个颜色,示意沈白还在旁边。
而沈白却好像并未听到她们二人的对话一般,眉眼轻淡地看向不远处,刚才苏棠落荒而逃时消失的方向……
片刻后,星光娱乐大厦。
沈白告别苏棠的经纪人和小助理自己上了电梯,却不由自主地按下苏棠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因为他刚才听到有人在议论,说:“苏棠估计又要遭殃了,刚才我看她一进门就被王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说,王姐是不是pua苏棠啊?”
鬼使神差般,他想上去看看。
看看她在遭遇这种不公待遇的时候,打算如何反抗,亦或是甘心忍受?
行至办公室门前,沈白听到“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他不由心头一紧,觉得恐怕是王经纪人在冲着苏棠发泄……而苏棠呢?一定是如往常那样垂头哭泣,敢怒不敢言吧!
然而——
“看到了吗?这才是耍大牌。”
苏棠摔了王经纪人摆在办公室多宝阁上的青花瓷瓶,抄起另外一样玉玺又摔,嗤笑:“民国年间仿制的物件儿而已,你倒当成宝了?”
“你、你……”
王姐从未想过之前被自己怎么打压欺负都没想过抵抗的懦弱小白花,如今会突然暴起,还把她平时最为珍惜的古董宝贝摔得粉碎!
苏棠扬了扬下巴,嚣张道:“不是嫌我没耍大牌?现在我耍了,你得高兴才对啊,这样的瓶子还有吗?来十个,我都能砸。”
耍大牌这种事,她可太会了。
之前在戏园子当角儿的时候,有个戏迷两句话说得她不满意,她抄起唐代贞观年间的三彩瓷器就砸。旁人损失了东西,却还是笑呵呵地捧着她。
她是被惯坏了,但她也有坏的资本。
王姐气得说不出话来,苏棠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瓷玉碎片,语气轻描淡写:“赔偿的事,从我工资里扣,记得去财务报账。”
话音落,开门离去。
一码归一码,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赔偿是应该的。
此时的苏棠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万人空巷的沪城名角儿,根本不把价值几十万的物件放在眼里。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自己是个跟星光娱乐签了“卖身契”,连一辆像样的车子都开不起的小可怜……
“你的工资是按月定薪,一月三万,化妆品医美自负。”
苏棠身形窈窕,走得潇洒,耳畔却忽听一道男声。
顿住脚步回看,果不其然,与沈白四目交汇。
她听到男人语气微凉,大有嘲弄意味:“你确定,你赔得起那些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