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张了张嘴,冷静了下来。
丞相府虽比不上战王府府,但也是名门望族,这里还有下人,若是私自惩治池思瑶的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见池崇不再叫嚣,池思瑶笑了一声,径直走到一旁的客位上坐下。
她从桌子上端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看向池崇:“爹爹,怎么我今天回来,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
柳书怡盯着池思瑶,心中暗暗惊讶,素来蠢笨的池思瑶居然有办法治住自负的池崇,果然那天在内狱她觉得池思瑶变了不是错觉!
“开心?开心什么?”想到月儿回家后哭诉的模样,池崇就愈发的看池思瑶不顺眼:“开心你不顾姐妹之情对月儿下手?还是开心你被战王撇下,自己一个人回门,害相府成为遍京都的笑柄?”
池崇重重拍了下桌子:“不要以为你嫁入了战王府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相府在背后支持你,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池思瑶盯着暴躁的池崇,仿佛在看一只混入孔雀群里的公鸡,丑陋而不自知。
尽管池崇如今已经坐到了丞相的位子上,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比自卑。
若非当年那一场早就谋划好的交易,他不会得到如今的地位。
可他畏惧,畏惧当年之事东窗事发,畏惧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化为泡影,这种畏惧尤其在看到池思瑶与叶汐音如此相似的面容时,格外强烈。
所以他讨厌池思瑶,讨厌看到她那张和叶汐音过分相似的脸,更讨厌她和叶汐音一样,在医术上有过人的天赋。
如今池思瑶嫁入了战王府,宛若变了个人一样,不再对他唯唯诺诺,这样的转变戳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自卑,让他愈发的对池思瑶不满意。
“你要是觉得没有相府的庇佑,你还能在战王府过得顺风顺水,那你以后也就不必再回来了!”
“相府庇佑过我么?”池思瑶嗤笑了一声,凌厉的双目直视着池崇:“从小到大,相府可有管过我分毫?说这话爹爹你不脸红?”
“你放肆!”
池崇猛的站起身,抬手就要对池思瑶的脸打下去。
池思瑶微微偏开头,抬手抓住池崇落下的手,终年贪图享乐的池崇竟被池思瑶捏住手腕,无法挣脱。
在池崇震惊的目光下,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把将池崇的手甩开。
“我说错了么?爹爹为何恼羞成怒?”她转眸看向柳书怡和池思月:“这么多年了,不论娘亲在不在人世,你的心里始终都只有柳书怡和池思月,你从未关心过我们母女!
你说我欺负池思月,要我向她认错,但你可知,是她先捅了我一刀,战王殿下才会将她关去内狱?”
“我没有...”
池思月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刀根本就是池思瑶陷害她,可她刚刚开口,池思瑶杀人般的目光就瞥了过来,吓得她一瞬间闭了嘴。
“爹爹...阿娘为你生儿育女...”池思瑶一字一句,字字泣血:“这么多年,你对我们一如既往的狠心,敢问爹爹,你可曾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感到愧疚...?”
池思瑶咄咄逼人的发问,池崇一阵恍惚,面前池思瑶的脸和记忆里叶汐音的脸交织重叠,他心里一慌,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回过神,他烦躁的一脚踹翻了一旁的凳子。
什么愧不愧疚的,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夫妻和睦、儿女顺遂,他要的是名利双收,被万人敬仰!
可这么多年了,即便他坐到了丞相的位子上,他依旧没有被大家看得起,依旧没有的到想有的尊敬。
看到池崇脸色骤变,柳书怡眯了下眼睛:“瑶儿这话说的伤人,想你成亲之时,老爷惦念父女之情,为你准备了整整三十箱陪嫁,这些陪嫁耗尽相府大半财力,你怎么能诬陷老爷对你狠心呢?”
“呵...”池思瑶不禁笑了。
丞相府能与战王府结成姻亲,本就是高攀,能有战王殿下做女婿,池崇求之不得。
这三十箱陪嫁哪里是池崇对她的父女之情,明明就是他用来讨好战王府的媒介!
曾经她也以为这是池崇对她的父爱,可事实狠狠打了她的脸,池崇这样的人自私虚伪,他从来都只爱他自己!
见她不说话,柳书怡奸计得逞的弯唇:“战王妃怎么不说话了?可是知道自己错了?那还不赶紧跟你爹认错?”
“你们...真让我恶心...!”
池思瑶幽幽开口,看向他们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群苍蝇。
柳书怡微微愣住,不禁偏头看了眼池崇的脸色,后者果然大怒,脸都气红了。
她眸子一转,立马火上浇油:“好哇池思瑶!嫁去战王府不过七天,你以为自己就了不得了?竟敢这样跟你爹爹说话!”
话音刚落,池崇的理智被瞬间点燃,烧了个干干净净,他一声怒喝:“如此狂妄,我也没见战王殿下有多在意你,还不是让你一个人回门,丢尽颜面!
你如此目无尊长,今日我这个做爹的就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你,我到要看看,今日能有谁来帮你!”
“丞相大人,本王的爱妃如何行事,你也要管么?”
池崇刚刚准备动手给池思瑶一个耳光,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池思瑶的眸子一瞬间就亮了。
这声音里夹杂了刺骨的冷意,池崇身子一颤,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穆云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缓缓一步一步走进屋,走的虽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胸口上,叫池崇喘不上气。
他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下官......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穆云启睨视了他一眼,抬腿从他身边跨过,来到了池思瑶面前,对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人揉进了怀里。
他疼惜的摸了摸池思瑶的脑袋,转眸看向地上跪着颤抖的池崇:“丞相大人胆子倒不小,本王的人也敢碰!”
池崇恐惧的摇了摇头,目眦欲裂,放在腿上的双手都快要把衣服给扯烂。
穆云启抬起眼皮看向柳书怡,声音沉沉:“本王最讨厌挑唆生事之人,柳夫人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