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三三两两都看过来了，陈翠恨不得把碗卡在脸上。
“你赶紧起来！”陈翠掐着她胳膊把她拉起来，身上无二两肉的莫花轻飘飘的，她都能单手拎起来。
“我啥时候说要把你卖了？你瞅瞅你这身子板，你觉得能卖多少钱？”
估摸着就是苦日子过习惯了，现在过的稍微奢侈点就觉得不对劲，说白了就是贱的。
“就是带你们出来吃饭，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莫花和陈芳心有余悸，却还是小口吃了起来。许久不见荤腥，虽然馄饨里就包了点肉沫子，可她们吃的还是很畅快。
那几个蛋换的米也就三四斤，一家四口人省着点吃也就是几天的事，陈翠掂量掂量手里的米，更觉着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挣钱。
“哟，这不是莫家娘子吗？”不远处，一个尖细的嗓音唤回了一行人的注意力。
陈翠回头看清楚人之后只觉得冤家路窄，嘴里嘟囔了一句“晦气”。
莫花看见王媒婆，更是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陈翠瞧着莫花怕成这个样子，推搡了她一下道：“怕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硬气点儿，不知道还以为咱三偷人东西了呢！”
话是这么说着，可莫花瞧着王媒婆走过来，还是躲到了陈翠身后。
“哟，就买这么多米够一大家子吃吗？”王媒婆看着陈翠手里的米袋子，忍不住讽刺道，昨个她欺负自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
“够不够吃跟你没关系，我这人图新鲜，米放久了容易生虫，我就喜欢多来几次。”陈翠没好气道。
王媒婆咬咬牙，这陈翠越发伶牙俐齿！
瞧着她身后的莫花，王媒婆勾勾唇，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
“哟，小花年纪也不小了，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到，这小花长的清秀，又能干，配二狗确实是糟蹋了，我这刚好有个卖猪肉的刘屠户缺个媳妇儿，他出手可阔绰了。”
王媒婆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两碎银子娶媳妇，只要你点头了，逢年过节送个几斤肉给你绝不是问题，过了这儿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莫花脚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陈翠看着她跟软脚虾似的就难受，一把把她给拉起来，脑海里想着刘屠户到底是哪个。
一个一脸横肉拿着大刀的人影就在自己眼前浮现。
陈翠当即就跳脚了，那个刘屠户都三十多了，喜欢去烟柳之地乱搞，自己染了一身病，浑身都是脓疮，把女儿嫁过去不就是找死的吗？
她气得从地上见了块石头就砸了过去，“贱坯子，我上辈子是挖你家祖坟了吗？天天想着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
“哎哟——”王媒婆捂着自己的额头，陈翠刚吃饱了饭，手上力气大的很，她都已经摸到了额头上的肿块了。
“你个挨千刀的！”王媒婆跳起来指着她，“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陈翠也不傻，王媒婆身上那么多肉，平日里油水一定好，她们三都弱不禁风一阵风能吹跑的那一种，更何况一个怂，一个还是个有身子的，可不能硬碰硬。
于是她当即就坐在地上开始拍着自己的大腿在那哀嚎，“没天理了啊没天理了！”
陈翠指着王媒婆，这惊天动地的哭嚎倒是把人给愣住了，“这个婆娘坏的很，三番五次劝我把女儿打发卖了，还都找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她这是逼着我女儿往火坑里跳啊！”
“大家评评理，谁的孩子不是娘身上心头肉啊！我不乐意她就要教训我！”
反正自己恶名在外了，陈翠也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这个时候先发制人，让王媒婆好看！
果不其然，路人听了陈翠的话之后，一个个看着王媒婆眼里都带着厌恶。
“瞧她吃的肥头大耳的就知道不是好人，脸色发青印堂发黑，肯定平日里缺德事做多了，小心遭报应！”人群里有人开始嚷嚷了。
他们自发把陈翠一家子围了起来，对着王媒婆指指点点的，王媒婆花容失色，脚底抹油就溜了。
一个拄着拐杖年迈的老人把陈翠扶了起来，道：“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以后再遇到这种人，直接去找官老爷，别客气！”
人群散开之后，陈翠拍拍身上的灰，吐了一口唾沫。
本来早饭吃的开开心心的，差点被王媒婆给整吐了。
而莫花，则是愣愣站在那里，眼神涣散。
陈翠知道，她肯定是怕自己真的把她随便给嫁了，于是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可能害你？再说你现在这么小，等过两年再考虑婚事，到时候也不求大富大贵人家，人踏实对你好就行！”
莫花眼里蓄满了泪水。
“走，今天咱们来还有正事呢！”陈翠瞧着她应该是信了，带着两人东转西转，时不时找路人问问话，总算是找到了京城最大生意最火热的酒楼。
陈芳瞧着这酒楼的排面比她们村里住的最好的房子还要华丽，里面飘出的食物的香味也是让人垂涎欲滴。
“娘，咱们不是已经吃过东西了吗？这酒楼看着就贵，咱们没钱啊……”陈芳道。
“谁说来酒楼就是来花钱的？”陈翠反驳，昨天在看到那几个鸡蛋的时候自己就想好了怎么挣钱了。
“进去吧，今个儿带你们见识见识！”
还没进去的时候，门口候着的伙计瞧着她们着穷酸样，翻了个白眼儿摆摆手，“去去去，要乞讨到旁边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陈芳一下子就犯怵了，扯了扯陈翠的衣袖，“娘，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她们两个在身边只会碍手碍脚的，陈翠想了想，一人给了两个铜板，“老大媳妇，你带小花到处逛一逛吧，待会儿我过去找你们。”
把人撵走了之后，陈翠咳嗽几声，昂首挺胸道：“也难怪你一辈子只能做个伙计，你这就楼里来了贵人不知道吗？”
“贵人？”小伙计瞧着她，嗤笑一声，“就你？”
“赶紧滚，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