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的应酬不算太多,平均每星期有3天是能按时下班回家的,有时二人下厨,有时二人出去吃,有时去看望父母。剩下的4天应酬时间,他也必会在12点之前回家,从无破例。所以余秋真的很信任他,从不追问应酬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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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不经查,总有疏漏和破绽。余秋回到家后,拿出自己记录的小本本与这份行程记录,二者核对,发现这半个月有3次行程对不上,包括今天晚上的。
口中的含片仿佛一粒毒药,让她的咽喉火辣生疼,吞咽苦涩。天黑下来了,她僵躺在床上,如同死尸。望着黑暗的棚顶,头脑一阵阵的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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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林新准时到家,轻手轻脚的洗漱完,上床。
“吵醒你了?”
“没有……你没喝酒?”
“嗯,只跟姜总他们去唱了会儿歌,没喝酒。”
“ ktv里不喝酒,他们肯放过你吗?”
“我说我老婆备孕呢!名正言顺的理由,谁还敢灌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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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余秋笑了一声,却好像要哭了。
林新有些察觉,探身过去搂住妻子,亲了亲。若在平时只要余秋稍有回应,二人必然缠绵运动一番,但今日妻子柔软的身体避开他,还翻了个身。
林新问:“宝贝,刚才做什么梦了?”
余秋不答,沉默片刻,语气低落:“你喜欢孩子吗?这几年都没有,你从不急……”
果然还是跟孩子有关,林新暗暗松了口气,很诚恳的说:“我当然着急了,但是这事急不得呀!我们都很健康,一定会有的!再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试管婴儿双胞胎、龙凤胎都可以生,我是不忍心让你去遭那份罪,你别急,好吗?等等一定会有的!”
一张床上,温热的怀抱拥着她,可是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诚恳动人的情话,却再也安不稳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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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余秋在旧车市场租了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子汇入数不尽的车流中,堵堵停停,随波逐流。
她的整个脑子是空茫的,眼睛只死盯着前面不远的那辆黑色迈巴赫。
下午3:00左右,这辆车驶入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区。余秋不远不近的跟着,眼睁睁看着丈夫走入一栋高层住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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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坐在车里,一颗心突突的慌乱,似乎要从嗓子眼折腾出来。
掏出电话,手抖的却连屏幕解锁都滑不开。坐在那儿原地没动,却出了一层汗。努力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电话接通了,里面的男人依旧沉稳如常,“喂,秋秋?”
“在公司吗?”
他含糊中问:“怎么了宝贝?有事?”
“没有,过来给你送点吃的,你不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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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一刻了,她还在痴心妄想,期盼着他能说出什么答案,或许是哪位朋友病了,来家探望?或许是有特殊原因来看望客户?
这种白日梦,把她的心狠抓的紧紧的,紧张的忘了呼吸。
林新没有片刻迟疑,从容不迫的回答:“江总组织的一个慈善会,没什么意思,一会儿就结束了,有什么吃的拿回家,我一会儿回去吃。”
“那你快点,一会儿就凉了……”
“好,我这就看看,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先走。”
余秋说了一个“好”字,电话就挂断了。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眼睛只是机械的、直勾勾的盯着那扇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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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楼门开了,林新的西服搭在左臂上,身上的衬衫没有刚进去时平整。
身后跟出来一个小姑娘,20岁的年纪,在余秋看来应该叫她小姑娘吧!她穿的很随意,居家的睡衣,粉粉的带些白色蕾丝花边。小姑娘没有浓妆艳抹,头发也只是扎个马尾,简简单单,却那么青春俏皮,配上这花样的年纪,怎能不美呢?她的眼睛大大的,朱唇带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活泼欢愉的小鹿。她将垃圾袋投入箱后,跑着扑入男人的怀中。
林新抱着怀中的人,他脸上的笑容映在阳光下,是那般的灿烂生辉,满是宠溺的捏捏她脸颊,对她耳语叮嘱些什么。女孩乖巧的点头答应,又细心的为她整理一下衬衫。
显而易见,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才会有那样绚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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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刻,林新的笑容僵在脸上,僵到崩裂。余秋不知自己的两条腿是如何从车上下来的,她没什么知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丈夫搂着别的女人。脑中轰鸣,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爆棚,她却不知该如何宣泄?
她不会骂人,也不会打人,更不会像泼妇一样爆疯。骨子里的教养如同枷锁,把她锁死了,没留下钥匙。曾经的优点成就如今的“废物”,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铺天盖地的愤懑,逼的她颤抖不停,仿佛穿着单衣站在三九严寒中,冻得快死了,想喊声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剩致命的无助和无奈……
“秋秋!秋秋!你别走……”
林新以时速800向这边奔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倒车镜里,余秋看到他的手上都是血,是刚才关车门时夹伤了他。不过不用担心,那女孩已跑过去捧着他流血的手,嘘寒问暖。
林新什么也顾不得了,血乎乎的手掏出钥匙,驱车追赶。但茫茫人海,车子钻入龙流中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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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日,余秋的电话打不通,能找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有。48小时内不能立案,林新无计可施。
余秋父母去世后,她得过轻度抑郁症,万一她想不开自杀,万一她精神恍惚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