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蕤虎着一双眸色盯着洛宓看了约莫好几个呼吸,想要伸手摘掉她的幂篱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看着她白皙的脖颈多了一道血痕,他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
“你似乎很了解朕。”
“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确实是机缘巧合,若不是她重生在洛宓身上,洛宓不可能是现如今的织梦楼楼主,也不可能知晓秦蕤的事情。
“巧合太多,会让人怀疑产生怀疑。”
秦蕤手中的横握的刀柄微微有些放松,而洛宓趁着这个空档一把抓住刀柄,手上早已经蓄势准备的毒粉朝着他的脸部袭去。
须臾之间两人已经对了四五招,纷纷向后退了两步。
“你对朕用毒?”
秦蕤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此次前来东洛为得就是半年之内覆灭东洛,焉能倒在这小小的织梦楼楼主手中?
“不过是自保罢了,等我二人抵达安全的范围,自然会给陛下解毒。”
洛宓从不奢望秦蕤能大发慈悲,她知道这所谓的生机需要自己去争取。
许霖也不过是她抛出去的一个幌子而已。
“这天底下敢和朕耍心思的人,可都活不长久。”
秦蕤英俊的面容上泛着阴沉的冷光,看向洛宓的时候像是在看待一个死人。
“凑巧的紧,这天底下敢要挟我的人,一般都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洛宓丝毫不让,幂篱覆面瞧不出确切的神色,可是她话语中的铿锵之力还是令蛛网中不少人错愕不已。
他们见过狠人,可从没有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狠人,这是自己作死啊!
敢这么怼陛下的人,如今坟头的草都死了好几茬了。
“你织梦楼楼主是吧!朕记住你了。你最好好好记着今日的话,免得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秦蕤离去的时候留下了两三个蛛网的人紧跟着洛宓,显然是想要从洛宓手里得到解药。
“楼主,他们一直跟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江陵城?”
这一路上,蛛网的人像是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如今眼看着就要到江陵城了。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下去。
“我今晚会将解药送出去,到时候我们快速离开。”
“您真的要将解药交给北秦的皇帝吗?”
北秦对东洛来说是最大的威胁,若是有机会铲除自然不能留下这祸患。
“你所想的我何尝不知道?然而,秦蕤不能死在东洛的土地上。”
洛宓接着涩然而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再者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使用的不是致命的毒药,虽然麻烦却也不是无解。”
此时的洛宓尚且不知秦蕤半年内灭亡东洛的计划,若是知晓这所谓的解药怕是很难抵达秦蕤的手中。
洛宓和夏时留下解药便溜之大吉,蛛网的人带着解药叩见秦蕤时,免不得被臭骂了一顿。
“通知蛛网所有人,务必要将织梦楼的人挖出来。”秦蕤的手指轻轻摩挲,笑容颇为诡谲,“她既然敢下战帖,朕自然要送她一份大礼。”
“诺。”
“让顾宸来见朕。”
“诺。”
顾宸赶过来时发觉秦蕤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联想到他近几日无故消失的事情小声询问。
“南陈之行可还顺利?”
“碰到了一个搅局的傻子。”
那个女人的出现破坏了他整盘棋,可她好似连一点大难临头的认知都没有。
“不顺利?”
“苗衣死掉了,陈逍宜却还活得好好的。”
若不是那个女人瞎猫碰上死耗子解了陈逍宜的情蛊,他此时才是那个最大的渔翁。
“陛下准备如何收拾残局?”
“苗衣这颗棋子坏掉了,东洛和南陈的联姻必须破坏。”
秦蕤顿了一下,看向顾宸的眸光无比的郑重:“东洛若是仍旧不愿意臣服于朕,那么北秦的铁蹄会踏遍东洛每一寸山河。”
“微臣明白。”
顾宸知晓这已经是秦蕤的极限,他原本准备从内部瓦解南陈,到时候南陈自顾不暇,自然没有时间去救援东洛。
可是被他寄予厚望的苗衣死了,这计划也不了了之。
“子言,你可听说过织梦楼?”
“听说过,据说是一个杀手组织,其势力遍布四国。”
“那么,东洛皇室的人可和织梦楼有联系?”
“您的意思?”
顾宸倏地抬头看向秦蕤,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然而终归是看不破他面前那一层迷雾。
“你表妹似乎会武功。”
“是,微臣曾经和洛麟旁敲侧击过此事,据说她曾经和玉鼎先生学习过拳脚功夫。”
听到玉鼎先生几个字时,秦蕤的眸光倏的一变,有些不确定地追问:“可是那位大元皇室几次三番像要拉拢,最终却无功而返的玉鼎先生?”
“是。”
“这么有能耐的人,居然当了洛宓的师父?”
秦蕤言辞里面充满了暴殄天物的的感慨与无奈,好似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顾宸瞧着他这模样脸色则有些精彩,希望他以后不会被今天的话打脸吧!
三天后,逐月小筑。
春时此时跪在地上,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额头上的汗水好似不知道这是隆冬,一个劲地往出来冒。
“宓儿到底哪里去了?”
洛麟黑着一张脸,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手中锋利的剑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公主近来心情不佳,想着出去走一走,至于具体的地点奴婢也不清楚。”
“是吗?”
洛麟手中的剑架在了春时的脖颈上,他前前后后来过多少次,这大胆的奴婢便敷衍了他多少次。
今日若不是强硬闯了进来,指不定还被蒙在鼓里。
“今日你们若是实话实说便罢了,倘若继续欺瞒本殿,本殿便将你们一个个全部发卖。”
洛麟的威胁似乎不起一点作用,众人除了跪拜俯身没有第二个动作,也正是这宁死不吭一声的态度惹得洛麟火冒三丈。
“全部押到天牢去,让她们主子亲自去领。”洛麟的声音落下不久,不远处传来洛宓无奈的声音,“兄长,你莫不是想让我去天牢散心?”
“虞儿一声不响地搞失踪,是觉得我对她不好,你也觉得我虐待你不成?”
洛麟这次是真正动了肝火,所以就算洛宓脸上的笑容堆砌的快要抽筋,他仍旧板着一张脸。
“兄长,我和虞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兄长。”
洛宓堆着谄媚的笑,洛宓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大通好话,洛麟的脸色才逐渐好转。
挥退左右后,兄妹二人的气氛明显得到了转圜。
“以后不要这样一声不吭搞失踪,我会很担心。”
“我知道兄长担心我。”
洛宓被洛麟碎碎念没有一丝的不满,笑着上前给他揉着肩头。
“虞儿的事情兄长莫要忧心了,南陈那边已经答应,就算不联姻也愿意缔结盟约。”
“你去找陈逍遥了?”
洛麟双手紧紧扣在椅子上,那个给自己妹妹终身耻辱的男人,是他心里面迈步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