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理寺公堂之上。
苏北宁换上了官服,正襟危坐,惊堂木一拍,“来人,带人犯。”
配上那张若美玉光洁般的脸,的确是颇有英姿勃发之感。
很快,王子祁便被衙役给带了上来。
因着昨日才和苏北宁哥俩好的喝酒,王子祁心头信心满满,大咧咧站在公堂之上,根本没有下跪。
程远和李治功分坐两旁,看着这一幕,心头皆冷笑连连,都笃定了苏北宁必然会偏袒王子祁,不用他下跪。
可谁知,苏北宁又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开口:“谁让你站着的!”
程远和李治功一愣,又双双交流了一下眼神。
看来苏北宁还有点脑子,在明面上还是想要顾及几分。
而王子祁听到这话,有些不悦的皱眉,但是又看了看周围的官员和衙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打算跪下来。
谁知就在他作势要跪下来的时候,苏北宁又开口了。
“还不赶紧给王公子搬把椅子过来,升堂要这么长时间,站久了多累的慌啊!”
大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苏北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可是杀人犯,不跪也就算了,还要搬椅子来给人家坐着,这是个什么道理!
看到衙役们愣在那儿不动,苏北宁又开口:“怎么,使唤不动你们了,你们是想要本侯亲自去搬吗。”
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忙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王公子,你赶紧坐下,别累着了。”苏北宁和颜悦色的对着王子祁开口。
“多谢北安侯。”王子祁一下子来了精神。
接下来的审问过程中,苏北宁更是关怀备至,各种关心王子祁热不热,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妥帖的就差让衙役们给王子祁来组全套足底了。
最后,就连王子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改之前毫不配合、只字不提只喊冤的态度,将自己当日的行踪轨迹,和与死者见面、冲突的经过,交代的一清二楚。
当然了,除了承认他杀人,在这一点上,他坚称对方只是不小心摔倒,自己撞破了头,而不是被他用钝器砸破了头而死。
虽然明显看得出来他是在推脱和撒谎,但苏北宁却表现的十分信任王子祁的话,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而李治功和程远二人,心头都在嘲弄苏北宁愚蠢。一心只顾着讨好王贵妃,都不知将事情办的委婉些。而且笃定了,只要一结案,定然可以以此为把柄,狠狠地告上苏北宁一状。
而接下来,苏北宁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在堂审结束的当天晚上,还又去大牢之中,和王子祁喝了顿大酒。
等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让人拿着整理好的口供,叫上程远一起,晃晃悠悠的要去大牢。
“北安侯,这口供签字画押一事,您自己去就行,下官就不过去了。”程远看着苏北宁,几乎已经看到了对方被拉下马的情形,话语和神色之间,也少了几分昨日的恭敬。
苏北宁摆了摆手,神色间似乎还有宿醉之感,“程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毕竟是大理寺卿,这犯人也是咱们一同审的,签字画押的事情,还是要咱们一同去。”
“案子是侯爷审的,下官也只是旁听罢了,自然没有出什么力。”程远立刻开口。
“好,程大人说是就是,但既然审案一起了,画押一事,自然一起也无妨。”苏北宁边说话,还边搜了搜额头,神色疲惫。
见苏北宁坚持,程远点头,“那下官就同侯爷同去。”
反正案子是苏北宁审的,而且昨日有李治功和那么多衙役都看着,这口供也是苏北宁让人整理的,想来,怎么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等到快到大理寺大牢外,苏北宁脚步却越发慢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突然神色一变,整个人差点了摔倒,幸好被身后的连易给扶住了。
“主子,您怎么了?”连易紧张地扶着苏北宁。
“侯爷这是怎么了?”程远看着苏北宁,也假装关心地开口问道。
“不行了,本侯昨晚喝酒喝的太多,现在实在是不舒服。”苏北宁紧皱着眉头,一副难受的模样,“程大人,要不本侯就在这歇歇,你把口供拿下去,让王公子画个押就行了。”
“这,侯爷,这只怕有些不妥吧。”程远皱眉开口。
“没什么不妥的,不就是画个押吗,谁去都一样,到时候本侯再呈给皇上,就结案了。”苏北宁不甚在意说道,顺便让连易把写好的口供递给程远。
程远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这……”
“本侯实在是不舒服,程大人好歹也是大理寺卿,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办吗。”苏北宁一脸不高兴,“算了,那大不了这案子再往后拖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拖出什么变数了。”
说着,苏北宁作势就要伸手,把那口供再拿回来。
“等等,侯爷,下官去就是了。”程远接过了那口供,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变数,只有赶紧按照现在的情况结案,苏北宁才能吃不了兜着走。
“那……”苏北宁刚准备开口,又是一阵难受,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赶紧去,本侯就在这等着你,刚好也歇会儿。”
“是。”程远应了一声,看着苏北宁那虚弱的模样,心头忍不住冷哼。
哼,一个宦官,柔柔弱弱,果然不堪大用。
不过,轻视归轻视,进了大牢之后,程远还是将那口供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便去让王子祁画押。
王子祁笃定自己马上就能离开,也没有推辞什么,痛快的签字画押。
而等到程远拿着画好押的口供,出了大牢时,看着牢门口乌泱泱的一堆衙役,忍不住一愣。
“侯爷,怎么这么多人?”
苏北宁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旁边的连易给她扇着风,“这不是本侯不舒服吗,多找几个人守在这儿,万一本侯要是身体不适倒下了,也能有人及时照顾,请太医才行。”
程远心头无语,但面上没有表露什么,把口供递到了苏北宁面前,“侯爷,这是画好押的口供。”
“好。”苏北宁点头接过口供,顺手将茶杯递给了身后的连易,谁知连易一个没接住,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回事,这茶杯可是价值千金,贵重的很!”苏北宁提高了音量,紧张的开口。
一听到这么贵重的茶杯,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可这分明就是大理寺中,再寻常不过的茶杯了。
“侯爷,您记差了,这儿又不是宫里,哪有这么贵重的茶杯。”连易开口道。
“哦,本侯一时记混了。”苏北宁淡定了下来,“那没事了,大理寺的不值钱,摔了就摔了。”
程远心头越发不爽,催促着开口:“侯爷您看看,若是口供没问题的话,是否可以呈交皇上了。”
“好,本侯看看。”苏北宁展开口供看了看,下一刻,瞪大了眼睛,神情激动,“程大人,你实在是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