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爷刚刚靠着花言巧语救下了一个无辜婴孩。
猫妖却不知从哪又找来一个。
甚至还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个。
“虎子?”
沈三爷脱口而出。
却见虎子双眼呆滞,和方才那婴儿一模一样,迷了心了。
暗道一声不好,沈三爷向前一步,看向了美妇人。
“仙姑何苦自找麻烦?非要引得那天雷早早到来么?”
美妇人眉角上扬,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已听从先生的吩咐饶了那个婴儿。”
“怎么?如今连这小小鼠辈也吃不得么?”
“鼠辈?”沈三爷一愣,“这小乞儿明明是人类,何来鼠辈一说?”
“呵呵,”美妇人眼波流转,“先生本不应是眼拙之人。”
“这娃娃虽和你同行,可一身鼠气,却躲不过我的鼻子。”
“就连先生你,也被沾染的香甜美味呢。”
说罢,还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
沈三爷心中一惊,这猫妖虽说才成人不久,可道行极深。
断断不会看走眼!
可虎子的年龄和传闻中的圣鼠完全对不上。
相处多日,也全无妖邪的作为。
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无言以对。
美妇人见沈三爷语结,不再理会,抬手接过了浑浑噩噩的夏小虎。
嫩白的巧手在其脸上轻抚片刻,便伸出了猩红的舌头。
舌头上倒刺丛生!
“不可!”
沈三爷大喝一声,已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多日的相处,他早就将夏小虎和夏小花这对兄妹当做亲人看待。
只等事成之后将二人带到青州,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今虎子危在旦夕,沈三爷再也控制不住。
随手一撒,一堆火红的符纸子弹般射向美妇人。
而他自己则飞身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铭文木剑。
只听得噼啪一阵爆燃,毫无防备的猫妖半边脸被熏得乌漆麻黑,连连倒退。
沈三爷抱着虎子滚了三滚,与猫妖拉开距离。
摸出一张青色的符纸,一口口水喷在上边,啪地拍在了虎子额头。
大声骂道:“再不醒小花就没命了!”
只见虎子使劲甩了甩脑袋,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小花呢?”
见虎子恢复,沈三爷焦急问道。
“小花?”虎子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小花被我藏起来了,三爷你……”
原来刚才为救夏小虎,沈三爷被迫仓促出手,竟是被那猫妖在侧脸舔了一口。
火辣辣的,左耳已然不见,只留下一片糜肉和一个漆黑的血窟窿。
“那就好,现在就看咱爷俩怎么逃了。”
沈三爷嘟囔一声,将口袋里五颜六色的符纸统统翻了出来。
挑出一张三阳止血符贴在脸颊之上。
只听得滋啦一声,一股皮肉烧焦的香气飘出。
不过好歹血是止住了。
“这次看样是凶多吉少了,”沈三爷苦笑一声,站直了身子。
“小虎,你抱着婴儿回去带小花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说罢,也不等虎子回话。
理了理衣襟,合身冲入了猫群。
红符爆燃,青符炸响。
右手木剑翻飞。
沈三爷如战神一般撞入猫群。
一时间嘶吼声,叫骂声,血光四溅。
可猫群越杀越多,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那美妇人早已不见踪影。
沈三爷符咒扔完,只剩下砍满缺口的木剑,左支右绌。
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阵金光猛然在猫群中暴起。
刹那间十余只野猫被抛上天空。
“三爷!我把它们引开!你带着孩子跑!”
只听得虎子一声大叫,一个襁褓已飞入沈三爷怀中。
潮水般的猫群仿佛被什么所吸引,纷纷停下了攻击,转身追着金光而去。
……
沈三爷说的有些哽咽,拿起茶碗轻酌了起来。
虽然不知最后他是遭了多少磨难跑回来的,但那濒死的模样,魏云也能猜测半分。
“孩子呢?”
老沈语气低沉问道。
沈三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托人找到了本家,已经送回去了。”
“怕是,今生不敢露面示人了……”
“小虎和小花呢?”
“……”
沈三爷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站了起来,正色开口。
“大哥,我打算再去一趟东北。”
“是死是活,这两个娃娃我得负责。”
老沈点了点头,走阴门这些行当,鳏寡孤独,都是五弊三缺之人。
不克死个父母兄弟都算不得你命硬。
所以常常孤身一人。
看看魏云和沈三爷,孤家寡人。
只有老沈一辈子不求财不求权,更不求修为,最后倒落得两个孙女。
所以几人都知道,夏小虎夏小花这对兄妹对沈三爷到底意味着什么。
“三爷,我陪您走一遭。”
魏云淡淡开口。
虽说魏云敬佩沈三爷,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来纹身店生意不多,王虎介绍的富二代只能使他赚钱,却对灵纹术提升不大。
二来自从救了林森之后,魏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他。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三来东北地广人稀,妖魔横行。
自己灵纹术最重要的优质妖灵已然用尽,急需补充。
东北茂密的原始丛林刚好可以避开狱鬼局的眼线。
若在寻得几件天材地宝,对他的阴修也是大有好处。
然而最重要的是,魏云看到了一个难得的机遇。
功德!
既然东北村民信奉妖仙,就说明那里民智纯朴却对妖邪无可奈何。
简直是获取功德的绝佳之地!
所以魏云才动了去一趟东北的念头。
“魏兄弟此话当真?”
魏云此言一出,沈家二老均是一愣,但也均是一喜。
“当真!”
……
狱鬼局青州分局内。
一个身背细长黑剑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靠在窗边,凝视着万家灯火。
“云云,上边要我就烂尾楼事件去京中做汇报,这段时间青州就交给你了。”
梁妙坐在办公桌后,十指交叉,面带微笑说道。
一身干净的修身白衬衫凹凸有致,黑色的短领带更是显得整个人干练精神。
“京中想要你性命的十有八九,你非得身涉险境么?”
陈云云没有回头,语气平淡的好像一潭死水。
“我不去,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呢……”
“我等不及了。”
梁妙的狐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嘴角却是高高扬起。
“好,”陈云云依然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却留下了一句话。
“你如果少了一绺头发,我会亲手杀了那几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