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阳郡主尖叫:“寂哥哥你疯了?!”
黎素凝望着他的眼神复杂,半晌高喝一声:“好!”她霍然转身,穿越后第一次认真的道:“皇上,请允许我医治怡妃,若不能使其痊愈……”她转头看向凌寂,轻笑道:“也不用你做和尚,我赔皇上一命就是。”
凌寂终于转过目光,凝眸于她身上,无喜无嗔,徒留慈悲。
而他此言一出,殿上瞬间炸了锅。
不止皇族公卿,就连皇上都是一惊,“寂儿,你身份特殊怎可随便说这样的话。”随即转头对黎素道:“既然寂儿为你作保,朕便信你一次,不过……”
他沉下脸,“你也看见大家的反对,朕虽应了你却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意见。这样吧,在你诊治期间朕会派太医院的太医监督,若有差池,即刻下狱……”他顿了顿忽然冷声道:“你可要想好,若行差踏错,下场必然比充为妓奴凄惨百倍,届时可不要说朕没给你机会。”
黎素笑了笑道:“我把命都押上了,皇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要是把怡妃娘娘治好了,皇上准备怎么奖赏我?”她歪着头,形容如二八少女般娇憨。
皇上哈哈大笑,指着黎素道:“好个不吃亏的丫头,事还没办就先讨好处,”他略沉吟一下道:“若你真能治好怡妃的顽疾,朕便赦你无罪,脱离奴籍,再不用充妓奴了可好?”
黎素满意的打了个指响,“成交!”
“父皇……”
太子还待再劝,却被皇上制止。他紧抿嘴唇,回头深深的望了黎素一眼,杀意弥漫。
黎素恍若未觉,无辜的耸了耸肩,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凌寂,只见他眸光低垂,一身清冷的气场出尘又圣洁。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凌寂微微抬眸望向她,只一下便别开目光,淡然的走了出去。
将出了宫门,黎素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混合着裂开的伤口,疼的她牙齿发颤。虽说这条命是白捡的,可也不想这么快就交代出去,好在有惊无险。
“黎姑娘慢走。”
黎素在短暂的意外后笑问:“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黎姑娘好手段,轻而易举便博得父皇信任,就连本宫都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智勇。”
黎素一脸兴味的道:“太子莫不是特意追上来夸我的?”
“非也,”太子道:“本王倾慕姑娘才华,已命人在府中备好酒菜,不知姑娘可愿赏脸过府一叙?”
黎素舔了舔唇,无奈的笑了起来。
比起自己千面姿态,这些皇家的人变起脸来也不遑多让。
她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凌寂,利索的回了两个字:“没空。”
太子笑容一僵,低声道:“往后还要在世道上走,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树敌为好。就算你治好怡妃脱了奴籍,可皇家要想弄死一个人,比踩死只蚂蚁都简单,何不给自己留条退路,以谋后定?”
黎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谢太子提醒。可惜我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拿命来还。”她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太子的发鬓,云淡风轻的道:“太子的头发乱了,快用簪子梳起来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凭着记忆回到寂王府,迈进门槛那一刻浑身软的差点趴在地上。
青竹赶紧过来扶她,“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黎素心道,疼算个屁,主要是虚!这身体的原主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弱成这样,走两步就喘的像风箱一样,简直连狗都不如。
她却没想原主本就是个寻常人,加上连日来的饥饿劳顿,又被打成重伤,身体被她强行调动已是到了极限,外加伤口迸裂失血过多,可不就虚嘛。
青竹心疼的搀扶黎素往房间走。
“凌寂回来了吗?”黎素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问。
青竹边手脚麻利的给她端来药边答:“王爷回来一会了,姑娘快把药喝了。”
黎素吸溜吸溜的喝着,心里吐槽,好你个凌寂,出了宫就不认人,明知她身上有伤还自己先跑了,真不仗义。
不过今天能脱险也全都靠他,穿过来没几天,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若说心里没点触动,那是说谎,尤其今天他倾尽所有的信任。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这个寂王爷好像跟别的王爷不太一样,我看皇上都要让他几分。”
提起凌寂,青竹骄傲的笑了笑,“姑娘刚醒,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王爷啊,那是天神下凡!”
黎素一口药差点没喷出来,你就是再拍马屁,也没这么吹嘘的吧?
青竹赶紧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口里道:“姑娘别不信。听亲眼见过的老人讲,王爷降生时天显异象,宫殿上空汇集五彩祥云,百鸟争鸣,本是快入冬的秋日里,却万花盛开。”
“皇上本还担心是妖异之兆,请了在外云游的圆空大师来看,大师道,凡真神入人间天象必呈祥瑞,此子正是西天真神下凡护佑苍云。”
黎素听的“哧”了一声,不屑的道:“我看这啥大师也是个江湖骗子,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姑娘万不可这么说。”青竹道:“圆空大师乃是天下第一高僧,如今已一百二十岁,绝不会打诳语的。”
黎素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要是放从前,什么高僧啊异象啊,她绝对是不信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除了生就是死。但如今她自己都能大老远的穿过来,可见凡事不可尽言。
“所以凌寂才这么有威望?”难怪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可见此人权倾朝野,但怎么让凌御那么个货做了太子?
青竹一笑,“我们王爷自小钟灵独秀,从不沉溺凡俗种种,一心顿悟礼佛心怀慈悲,若不是身份使然,怕是已经……”她顿了顿继续道:“也正是因为王爷的超脱,所以在皇室和臣民的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虽无俗权却凌驾一切。”
黎素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终于总结出中心思想:他是全国的信仰,精神依赖。
怪不得她总觉得凌寂不同寻常,剃光了头就是个和尚。
想起那双沉寂又了然一切的眼眸,黎素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用完了晚膳已经暮色将近,黎素在屋里躺的嘴里能淡出鸟来。上一世打打杀杀从来也没这么安逸过,骤然闲下来,要电视没电视要手机没手机,简直逼疯人。
她插着双臂吊儿郎当的出屋闲逛,不知不觉走入一片竹林,而在竹林里的八角凉亭下,一抹白色撞入眼眸。
他缓缓转身,月光在他背后汇成银白,好似将整个人都镀了层光晕,仿若神祗,不似真人。
黎素摆了摆手,笑道:“好巧,你也闷得慌?”
凌寂清冷的站在那里,目光悠远仿若叹息的道:“你不该来……”
呃……
黎素一怔,这是禁区?也没人告诉她啊!
“那怎么连个告示牌都没有,至少也该设个护栏提醒一下啊。”
凌寂缓缓转过头,望着她又说一遍:“你不该来。”
黎素盯着他的眼睛疑惑的蹙了蹙眉,半晌眉头一颤,心脏狂跳起来。
他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这太诡异了,莫不是果真神人降世,连她是穿越的都能算出来,开天眼了不成?
她紧抿着嘴,慢慢眯起眼睛,一瞬间的杀意如刀锋般射出。
凌寂恍若未觉,仍旧是清冷而悲悯的望着她。
半晌,黎素豁然一笑,“你当我想来?”
她本以为凌寂会说些什么,至少也该问点什么,但都没有。他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再次望向当空明月,与世间隔绝。
黎素陪他站了一会,忽然笑问:“你今天哪来的自信敢为我作保?这无异于一场豪赌,你就不怕赌输了一无所有?”
凌寂先是垂眸,之后又望向她淡然道:“你会让我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