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质疑的地方,不就是凶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左撇子吗?这还不好办。”
楚大爷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用刀尖挑开尸首上的白布。
“刷刷”!
左右手各砍了一刀。
动作洒脱,姿势优美。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用最淡然的语气说道:“多大点事儿,干嘛搞得那么复杂。”
所有锦衣卫,包括站在大门口的吃瓜百姓:“……”
大人不愧是大人。
够简单,够粗暴!
就是不知道这个倒霉鬼,生前被人捅了一刀,死后又被人划了两刀,会不会哭哭啼啼在阎王爷跟前告一状。
方宛之马屁拍的震天响:“楚大人真正是剑法高超,令人敬服!英明神武,令人向往!”
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帮自己,自己怎么着也得捧捧场不是?
楚枫故作苦恼:“我也这么觉得。唉,太优秀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
方宛之:“……”
她觉得她的马屁拍的压根儿多余。
因为这位楚大公子自己就能把自己夸上天。
何信捏着鼻子走过来。
他真的很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现场就他一个仵作……
“慢着!”哪知,楚枫却伸手拦住他:“你业务能力太差,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何信顿时脸涨得通红,一个专业技术人员,从业二十多年,自诩是行业的佼佼者,现在却被人质疑业务水平?
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何信面红脖子粗:“楚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下官……”
楚枫手指在绣春刀上摁了摁:“怎么,何仵作,难道本大人说错了?”
楚枫奉行的原则,一贯是能用势力压人时,绝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何信立刻哭了:“大人英明,您说的都对……”
李自强不干了:“楚贤侄,你对死者不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还不让何信验证真伪,这就不合适了吧?”
楚枫慢条斯理:“谁说我不打算验证真伪?不然你以为我在尸体上划了两刀是闹着玩儿?”
“不过是打算换一个人来罢了。但是换谁好呢?”
他的视线投向门口,高高在上的审视模样,好像在为自己挑美人。
“老朽不才,愿意充当仵作一职,来验证方姑娘的结论。”
说话的,是个六十余岁的老者。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微微有些驼,两鬓斑白,精神矍铄。
他拨开众人走到楚枫面前,不卑不亢,气定神闲。
李自强嗤笑,“哪里来的老头,不知天高地厚!锦衣卫办案,岂容你等刁民随意干扰,还不快滚!”
老者也不理他,冲楚枫抱拳:“不知大人能否给草民这个机会?”
楚枫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纨绔样,态度明显恭敬很多。
“嗯,据我所知,一般敢于毛遂自荐的人,都颇具真才实学,老人家,请!”
李自强鄙夷,楚枫怕不是个傻子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拉来用。
不过那臭丫头输了正好,可以出自己胸中一口恶气。
当下也不再阻拦,背着手看老者从怀里掏出放大镜,慢动作般一点点把伤口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
看这具看那具,半晌都没有动静。
良久,老者突然长长吐出来一口气,面色古怪,不住摇头。
方宛之的心脏顿时吊了起来。
莫非自己说错了?
不可能啊,死者眼中最后呈现的影像,确实是一个大汉左手持刀,捅向死者。
自己绝对不可能看错。
李自强差点笑出声,他就知道这老头装模作样,不懂装懂。
楚枫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洋洋得意:“臭丫头,你输了!还不乖乖回家换身衣服,到西市街头跳艳舞……”
话还不曾说完,老者陡然握住方宛之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姑娘,啊不师傅,请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凶手额头有疤,眉下有痣?”
“老朽验尸近五十年,尚且不如姑娘精通,姑娘若能告知老朽,老朽必当涌泉相报!”
方宛之:“!!!”
这转折的也太快了吧。
难道他刚才那表情,不是否定,而是激动?
楚枫哭笑不得,示意老者注意形象:“柳伯伯,你还是先把你勘验的结果公布一下,其他事情放一放。”
老者有些不好意思,冲周围人团团抱拳:“老朽不才,结论就是方姑娘所说的完全正确。所有死者皆系一人所为,此人是个擅长使刀的左撇子。”
李自强蹭的跳起来:“满嘴胡说八道,难道你比我们锦衣卫仵作还要专业?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信不信本官治你个扰乱公务罪?”
老者满脸正气:“抱歉了,老朽不是糟老头子。清河郡县令柳不眠,正是不才在下区区我。”
周围人轰的炸开了锅
“柳不眠?不就是素有‘一双慧眼鬼见愁’的法医学大家吗?”
“他不是清河县令吗?怎么跑到京城里来了?”
“你知道什么呀?人家本来就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要不是在一桩杀人案中仗义执言,惹得陛下一时恼怒,将他贬去清河郡,他现在都应该在京城里叱咤风云。”
“哦哦,看来这是被陛下调回京城来了。”
“呵呵,柳大人勘验的结果跟何信压根不一样嘛。”
“业务水平这么差,怎么有脸说自己经验丰富?老子当初可没少被他摆调过来摆调过去,看他的臭脸!”
很多人把视线都投向何信,一脸的意味深长。
何信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真的不关他的事,他也是被强迫的!
楚枫冲方宛之悄悄比了下大拇指,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兴奋模样,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楚枫身后的锦衣卫起哄。
“喂李大人,有柳大人为证,你输了!”
“就是就是,李大人赶紧去找一头会上树的母猪来,给咱们大伙开开眼。”
“找不来也没关系,大人可以一边学猪叫一边往树上爬,岂非更省事?”
“哈哈哈哈哈哈!”
李自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把心中的恶气都撒到了柳不眠身上:“你一个清河郡的县令,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反倒跑到我们锦衣卫来多管闲事?谁给你的权利?”
区区一个县令而已,他可没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