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姜婉柔正在主厅张罗着下人们布置灵堂。
沈哲远远的便看到了她,只见她白衣素缟,一脸倦容,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
“你身子才稳妥,如此操劳,不要命了吗?”
虽是呵厉之言,却字字透着心疼二字。
闻言,姜婉柔一副羸风弱柳的模样转过身来,不待行礼便被沈哲圈入了怀中。
“妾身无碍,倒是姐姐就这么去了,是妾身不好,流产一事不该让姐姐知晓的,否则姐姐也不会因此愧疚而去。”
姜婉柔眼眶微红,柔声说着就禁不住掩面低泣起来。
躺在棺材中休养生息的姒绾绾听着这么一顿胡编乱造的虚情假意,心中不免冷意蔓延。
这姜婉柔的戏不是一般的好,连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绝了。
姜婉柔娇弱的依偎在沈哲的怀中,听着沈哲的安慰之言,看向棺椁方向的眼底掠过了一抹得意。
姜姒绾,你这贱人就算是死了也一样斗不过我。
“幸好王爷回来了,否则妾身真怕撑不下去了。”
“既然撑不住了,要不要进来躺躺?”
听姜婉柔说了那么多,演了那么久,姒绾绾这性子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当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纷纷目光惊悚的看向了停放姒绾绾尸身的棺椁。
只见那梳着简单发髻,瘦的脱相的女子坐在棺椁中,面上噙着森森的冷意,这么看着倒有几分像鬼。
“诈……诈尸了……”
也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在这静若寒蝉的内堂瞬间掀起不小的波澜。
一众仆从小厮面露惊恐的杵在原地,想要跑,却惧于沈哲之威而不敢挪动一步。
姜婉柔更是被吓得不轻,那张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透着一抹惨白之色。
她死死地盯着姒绾绾那张脸,心下不免怀疑起来,昨晚那杯毒酒明明是她亲手灌下去的,为何这贱人活过来了?
不……她暗自摇了摇头,鬼……这贱人已经死了,现在是鬼回来找她寻仇了?
她害怕的往沈哲的怀中缩了缩,沈哲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姒绾绾,同样惊异的眼中噙着冷意。
“你是人是鬼?”
姒绾绾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窝在沈哲怀中瑟瑟发抖的姜婉柔,嘴角微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姜婉柔,不如你跟他说说我是人是鬼?”
这话中的深意也只有昨晚目睹姜婉柔将毒酒强行灌给姜姒绾的人明白。
被点名的姜婉柔身子微僵,心下一阵发虚,看向姒绾绾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只是这千钧一发的一步,她势必不能走错。
沈哲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她自是拿捏的清楚,纵然心头百转千回,嘴上却是低声细语的自责之意。
“姐姐这么说终究还是责怪妹妹的,对吗?”
这调子在配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着实的楚楚惹人怜爱的紧。
沈哲抱紧了怀中的姜婉柔,眼底杀意涌现:“真是祸害遗千年,既然都是众人口中的死人了,本王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听他的口气似乎再说:今日不论她是真死,还是假死,她都得死。
她长长的眼睫微微一动,眼瞳漆黑的一见丝毫亮色,嘴角微勾,她低声哼笑:“谁送谁一程,还不一定呢!”
众人看着口出狂言的姒绾绾,无不觉得这女人是个傻子,眼前的人可是当朝睿王啊!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来就算她真的是鬼,也定然得再死一次。
沈哲面上有些怒色,显然是被这个大言不惭的姒绾绾给气的。
“既然你想死,本王便成全你!”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沈哲扔出的剑直指姒绾绾眉心而来。
她眼眸微眸,掐准了时机,身手敏捷的握住了剑身。
手心传来一阵疼意,鲜红的血随着寒光凛凛的剑身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一幕着实的让人感到震撼,震撼于睿王剑术高超,速度之快,却被她避开了不说还握住了剑身,更震撼于这么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气魄。
就连沈哲也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竟然……竟然接住了……”
姒绾绾嗤笑一声,眸光从尚且缓不过神来的沈哲身上一扫而过,反手便将剑扔还了回去。
快准狠的手法堪比雷霆万钧,骇人不已。
沈哲心下一惊,本能的将怀中的姜婉柔推了出去。
随着臂弯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疼意,他这才垂眼看去,剑刺穿了左手的臂弯,流出来的血顺着掉落在地上,看得人心惊胆寒不已。
他看向面不改色的姒绾绾,眼底除了震惊便余下森冷至极的寒意。
他竟然不知这女人的剑术如此之高,甚至在他之上。
而被推开跌倒在地上的姜婉柔盯着这一幕,有种宛若梦境的感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狼狈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凑到沈哲的身边,那眼泪跟不要银子似的,说来就来。
“王爷,你怎么样?”
看向姜婉柔时,沈哲眼底的森冷变成了一腔柔意,纵然疼的抓心挠肝,还是隐忍着回道:“小伤,无妨。”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王爷,如果是因为妹妹,妹妹这就离开睿王府,只求姐姐以后不要在伤害王爷了。”
看着突然将矛头指向她的姜婉柔,姒绾绾只觉心冷不已。
这手段,难怪原主会斗不过。
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之后,从棺椁里跳了出来,拍了拍掌心的细灰,她眼底不含一丝笑意的反问道:“戏可不是这么演的,你瞧,明明是你家王爷想要取我性命,而我不过是想将剑还给他罢了,他接不住,你不说他没本事,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这一席话直将姜婉柔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纵管有什么恼怒,也只得受着。
“你的剑术何人教你的?”沈哲审视的眸光定定的落在那抹瘦弱的身影之上。
这女人超乎想象的不同于往日。
知晓他话中的怀疑跟试探,她无辜的摊开手说道:“原来王爷管这个叫剑术吗?我明明只是想把剑还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神色各异。
他们号称剑术高超的睿王竟然比不过一个随便扔剑的女人?
沈哲死死的盯着一脸无辜的姒绾绾,被疼得惨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不知是羞愧呢?还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