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鱼毕竟曾是族里难得一见的天才,不修炼的时候也会帮着族长和长老们教授族里的年轻崽子们,端的架子也是足足的,对付几个没见识的长舌妇和老头子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只见众人也真的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
金小鱼眼风一扫,颇为满意的点头,随即便开始倒苦水。
“那就从我夫君去世,我怀了这孩子说起,周家人不承认孩子是我夫君的,难道这孩子就不是我夫君的?周家人说把我赶出来,我去找里正你替我主持公道,你却把我拒之门外,是不是有这回事?”
里正怔愣了一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那时候周寡妇还不似这般丑陋,虽然也胖,但是却未到如此程度,而且皮肤也还是好的,周家族长找到他给他送了一些散碎银子 ,周家算是村里的大户,这些银子可抵得上一家子半年的开销,里正自然不会拒绝,对于周家的事情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再说毕竟是周家的家务事,他插手也不好,所以便让老婆借口自己病了把江小檀拒之门外。
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这寡妇记得还这样清楚。
见金小鱼还在等着自己回话,只装作沉思的样子,许久才出声,“似乎是有这回事,可当时我重病缠身,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金小鱼冷笑一声,转瞬之间已经从这里正的脸上揣度出当年事情的一二,却只是又说下去,“里正说似乎有这回事,却又说重病缠身,那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里正没想到江小檀抓住自己的话语里的纰漏也能反驳,气的气息都不稳了。
金小鱼瞥了他一眼,没给他出生的机会,只是又说下去,“那权当里正确实不知道这件事,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不知道里正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说罢,又道,“我被周家赶出之后实在是无处可去,便只好借住在这茅草屋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大冬天的,我还怀着孕,又冷又饿,便去找里正商议借我些吃的和棉被,可里正你却无情的拒绝了我?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里正自然也记得这回事,可那日儿媳生产,老婆去帮忙,这寡妇突然上门,二话不说跪下就开始哭嚎,还死死的抱住她的腿,正好老婆回来报喜,误会自己为老不尊,差点用扫把打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帮衬她?
再说,自己家的东西想借就借,想不借就不借,不借的又不是只有自己,何错之有?
“里正心里肯定在想你自己家里的东西借也罢,不借也罢,我无法说你什么是不?”金小鱼看里正那样便猜到了一二,所以不等里正开口便替他开口。
里正重重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金小鱼却又道,“那个冬天我是怎么靠着树根草根熬过来的我就不说了,好在我挺过了开春,我又去找里正索要我自己的田地,可是里正却说我不配拥有田地?这话是不是里正你说的?”
里正被金小鱼一句接一句的质问给逼问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心道这寡妇今日是怎么了,气势如此强硬不说,说话还很有条理。
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听到金小鱼又开了口,“我就不懂了,我江小檀怎么就不配拥有田地了,就算周家污蔑我偷汉子怀野种,可是朝廷有令即便是了流落至此的外乡人只要愿意在这里落户也可以拥有土地,怎么玩就不配了呢?”
里正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这寡妇的逼问下有些胆战心惊,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金小鱼知道里正也不会认错,而是目光扫向众人,继续说道,“我江小檀未出嫁的时候确实就养成了好吃懒做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可是我既然嫁入了周家,那也是想着在周家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是我才刚死了男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便被逼上绝路,你,你们——”
金小鱼用手指着面前这些一开口就只会侮辱自己的女人,怒声道,“你们却不问青红皂白就跟着周家人一起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说我是不要脸的女人,你们可知道你们这些话当初差点逼死我,我有好几次怀着孩子都想着一死了之,若是当时我真的那样做了,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金小鱼的话骂的在场的女人们都低下了头,虽然她们想反驳,但是却又认真回忆了一下,这寡妇当初似乎确实也挺可怜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寡妇就开始四处勾搭男人,还总是厚着脸皮上门要饭。
而金小鱼也很快给出了答案。
“你们骂我不要脸,骂我总是勾搭男人,骂我总是厚着脸皮上门要吃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正是因为你们当初不问青红皂白的辱骂,是你们的漠视,才逼我走上这条路的。”
金小鱼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一肚子的委屈滔滔不绝,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想说这些话,还是身体里的周寡妇想说,总之她必须要说下去。
“可我也是女人,我怀着孩子,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连口吃的也没有,大冬天的,我饿的跟村里的狗抢吃的,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茅草屋漏雨,我你拿手的在地上打滚,我趴着去敲你们的门,求你们帮帮我,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最后孩子的脐带还是我自己用石头砸断的,你们不帮我,我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你们的选择,可是你们躲在家里说着侮辱我的话,诽谤我的话,甚至扒在门缝里看我的笑话,你们觉得你们这样做不过分!”
太多的委屈憋在心里了,金小鱼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泪水就像是决提的河水一般,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配上她现在那副尊荣有些恶心,但是她还是一边继续抹眼泪一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就想啊,你们不是骂我勾搭你们男人,那我就勾搭,你们不是说我和孩子活该饿死,那我就非要跟你们抢吃的,不仅饿不死,还要好好地活给你们看。”
说到这里,金小鱼最后用袖子擦了一把泪水,然后昂起头一副不好惹的架势说道,“所以你们别怪我变成现在这样,这都是你们逼的,尤其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指了指里正,然后故意的加重语气,“你。”
里正颤颤巍巍的身子有些没站稳,差点摔倒,好在身边的那个尖酸刻薄的乔婶子及时给搀扶住。
里正一阵激动,咳嗽不止,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赶紧用拐杖指向金小鱼,怒声斥责道,“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金小鱼冷笑着看着里正,“我是胡说八道,还是你们心虚,你们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罢了,我说这些也不是想为自己开脱,我说了,借的这些东西我会归还的,可是里正,我想问你,你霸占我的田地这些年,你什么时候归还给我?”
里正脸色霎时一白,气息又有些不稳了,“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家的田地有没有比别人多,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此话一出,所有人便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朝里正看去。
里正已经六十多岁,在村里一直颇受尊敬,哪里受过这种质疑,赶紧道,“你们别听她的,这妇人就是喜欢撒谎。”
就在大家伙又开始犹豫的时候,金小鱼赶紧出声,“是我撒谎还是你心虚,咱们去你家地里量量不就知道了。”
她知道里正是不敢去的。
而里正一听也果然心虚起来,却也始终不肯承认,“无耻妇人,难道想靠着一张嘴就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
这些话一出,村里的无知妇人便开始心惊胆战,毕竟在这些人心中官府可是神圣的地方,是权威,是法度,可是这吓不到金小鱼。
金小鱼脸上的冷笑不减,对着里正笑道,“好啊,那咱们就去报官,我倒是要看看到底县老爷会把谁给抓起来,是你这霸占我田地的恶人还是我。”
说着,金小鱼就要上前拉着里正一起去见官,嘴里也不停的喊着,“走,报官,我江小檀活成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反正你们也要把我给赶出去,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里正哪里肯就范,一边骂她一边躲避,却根本不是肥胖的金小鱼的对手,眼看着要被金小鱼揪起来,里正一时着急,便直接双眼一闭两腿一蹬,躺在了地上!
“里正,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尖酸刻薄的乔婶子大喊着,指向金小鱼,“江小檀这个恶女人把里正给打死了!”
金小鱼也吓了一跳,心道自己该不会真的把里正给气死了吧?
乔婶子见状更是又哭又骂,“江小檀,你现在连人都敢杀了,今日是里正,明日就是我们了!只要有你江小檀在,咱们明正村就会永无宁日!”
“一定要将江小檀扭送去见官!”
“要她为里正偿命!”
众人义愤填庸,跟着乔婶子一起开始声讨金小鱼。
金小鱼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若是这里正真的因为自己这一顿吓唬给弄死了,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就在金小鱼要被众人拉扯扭送要去见官的时候,一个人却悄悄走到里正跟前,伸出手握住里正白花花的胡须,用力的狠狠一拽!
“哎呀,疼死我了!谁,谁拽我的胡子!”里正跳起来就开始凶神恶煞的寻找罪魁祸首。
而始作俑者阿贵已经赶忙跳到金小鱼身后躲避起来。
金小鱼见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正是怕自己真的要跟他去见官,这才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