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回到了家里,已经是油灯都亮了,李彩霞抱着玉生在门口不住的绕着圈子,看样子,已经是热锅上上的蚂蚁了。
“娘,这么冷,怎么抱着弟弟站在外边呢,我回来了。”玉兰说着就搀扶着自己的娘亲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虽然也有隐隐的冷风,但终究没有外边那么冷。
“玉兰啊,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彩霞的一双眸子写满了一个字:急!
“娘,您先不要急,听女儿慢慢给您说啊。”玉兰拉着娘亲的手臂,轻轻在她的手臂上一边揉着,一边说。
“女儿呢今个就咱们接了一大笔生意呢,以后,咱们除了在家里喂猪干点零活之外,还有活儿要干呢?”
李彩霞长叹一句:“唉,娘能干什么呢?跟了你爹半辈子,就像你奶奶说的,除了生病折腾人再没别的本事了,这往后咱家的光阴可都要靠你了。”
玉兰将那绣品拿了出来:“娘,您看看,这不是您绣出来的吗?怎么会那么说自己的,从现在开始,不许您那么看自己,我娘可是这疙瘩村最有能耐最贤惠的女人呢。”
“你是说,娘的这个绣片能挣钱?”李彩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玉兰。
玉兰点了点头:“是啊,娘,我上次给您说的那个小生意就是遇到一个裁缝铺的老板,她看中了女儿的画片和娘的绣片,现在只要我们能定时供货给她们的话,咱们就不愁没有银子,您看,女儿连定钱都拿来了。”
玉兰说着,将一个红色的包裹放在了小方桌上。
李彩霞看了一眼玉兰,然后将红布包缓缓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包的银钱,立即瘫软在了炕上,颤抖着身子说道:“这么多的定金,你怎么会遇上这么有钱的人?”
玉生还摸着自己的小肚肚在炕上打滚,翘着小脚丫子一个劲地揣着李彩霞说道:“娘,玉生饿了!玉生肚肚叫了。”
玉兰这才反应了过来:“对了,娘,可以吃饭了吗?”
李彩霞看着桌子上的银两说道:“玉兰,将这银子收起来,咱们先吃,今晚娘做了搅团,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玉兰一听,高兴地咧开嘴:“搅团啊?”
果然,光滑的面团飘在辣子醋水中,看上去一下子就来了食欲,玉生蹲在桌子前,不停地用筷子敲打着桌面:“娘,玉生饿,玉生饿了。”
李彩霞将玉生一下子揽入自己的怀中:“玉生,来,娘给你弄点没有辣椒的,乖!”
玉兰顾不上多说什么,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的,看到酸酸辣辣的搅团,她端起碗来稀溜溜的一下子吃了个精光。
“娘,您的厨艺真好!现在咱们有了这些银子,就可以开始重新建一下咱们的房子了,再也不能让您跟弟弟住在这漏风的破房子了,不过,咱们也不能食言,按期交货,就得麻烦您猫着腰绣绣了。”
李彩霞抿着嘴笑道:“这算什么呢?只要有钱挣,娘闲着也是闲着,这针线活看着又不吃力,怕什么,只要你画出样子来,娘就能照着样子绣。”
“娘,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早点歇息吧,从明个开始就得赶工了,到了下个月初一,咱们就可以正常交货了。”
李彩霞看着自己的女儿,有几分心疼地说道:“玉兰那,你也早点睡,娘给你暖好了被子。”
上了炕,玉兰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刚刚闭上眼睛,她又梦见二娘拿着一个扫把在自己家门口叫嚣着。
“这个二叔,自己唯一的奶奶又偏向二叔这一家子,这也难怪一下子给二娘涨了风头,让她对自己的娘亲更加肆无忌惮。”
睡不着,玉兰就披着衣服起来了,感觉这屋子里到处都漏风,她裹紧了身子坐在旁边的土炉边,拿起一张纸,在纸上又画了起来。
画了一半,她的心里忽然想到了隔壁的刘大爷:“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呢?欠下刘大爷的那头猪,现在有了银子了,必须赶紧还给人家,听说那刘大爷的老伴也经常有病,两个儿子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天一亮,玉兰就拿了几十两银钱朝着刘大爷家走去,刚一进门,就看见刘大爷拄着拐杖在门口不断地咳嗽着。
“刘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天气冷了,屋子里呆着,怎么还出来了?”刘大爷一抬头,发现进来的是玉兰,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泛红的眼眶。
“玉兰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刘大爷招呼玉兰进来,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防着一个土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口铁锅。
再看看炕上躺着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双枯树枝的手指放在外面,身上盖着一个皮袄,嘴唇颤抖着。
“唉,我那不孝的儿子,听说他娘花了钱,竟然将饭碗都砸了,说什么死活都不会管了,你说说,谁家的儿子咒着让自己的娘死呢?”
玉兰一听,觉得自己来对了,便将怀里揣着的几十两银子递给了刘大爷:“刘大爷,您看看,您这么困难,还帮我们,我娘说了,不管怎么样,先还了刘大爷您的这份恩情。”
刘大爷颤抖着身子说道:“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不是说好的等你家的猪肥了还我们一头猪吗?怎么这就把钱拿来了?”
“刘大爷,您放心,这些银子都是玉兰正经挣来的,现在刘奶奶有病,刚好用得上,等猪肥了,照样给您和刘奶奶分一些,当初我爹爹死在了地上,没钱葬,我二叔还跟着屁股要债,玉兰真的很难,多亏了您,这才葬了我爹,这份恩情玉兰永远记着呢。”
这时候,躺在炕上的刘奶奶说道:“孩子啊,你真是个有心的,你爹爹当初也是一直周济我们老两口,帮忙葬了他也是应该的,这话就见外了,都怪我们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啊,让你为难了,孩子。”
玉兰走到炕沿边,紧紧握着刘奶奶的手说道:“奶奶,您放心,只要我们娘三好过了,您和我刘大爷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们养老的。”
老两口看着玉兰,竟然不由得激动地落泪了:“孩子,有你这话,我们这心里就暖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