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骑着自行车,猛然打了个喷嚏:
她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人嘀咕她。
一出巷子,上了大街,路两旁那些干完农活蹲在墙根闲唠嗑的人就一起朝程雪飞看过来,议论纷纷。
“哎呀,疯子的媳妇真的走了?”
“连两个小孩也带走了!”
“小宇子真倒霉,人一疯,媳妇孩子都留不住了。”
“走了也好,就她长的跟朵石榴花似的,留在这,还不知要惹多少骚男人夜里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是不是你男人夜里惦记的睡不着?”
“去你的!”
这些污言秽语全都进入程雪飞耳朵里,自然也进了孩子耳朵里。
真他姥姥的!
不嚼舌头,估计舌头能长的跟长舌女.鬼那么长。
等上了村外的大路,眼前顿时开阔起来,放眼望去,一片旷野。
田野间凉风吹来,吹的程雪飞心情畅快。
路面虽然是土路,有很多车辙,但总体平稳。
她提醒坐在后面的家玉抓紧车座,别掉下去,然后用力蹬车。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人影正往这走,程雪飞没有在意,只顾蹬自己的车子。
等走近了一点,坐在前面的家宝突然指着那个人叫道:
“爸爸!”
程雪飞听孩子叫“爸爸”,心里咯噔一下。
她朝那个奇怪的人影看去,认出了那张脸,果然就是原主的丈夫,家玉家宝的亲生父亲:姜鸿宇。
程雪飞一眨不眨盯着前面那个人,想从他身上找到点结婚照上那个男人的影子。
但失败了!
程雪飞眼睛瞪酸了,也没法把他当成原来的姜鸿宇。
此时的他,一身老旧肥大的破棉袄破棉裤。
头发是纯天然的洗剪吹造型,那张脸像刚从煤窑里出来似的,还有一脸胡茬。
他目光空洞,神情恍惚,仿佛正神游物外,不知人间几何。
你倒是疯的自由自在,可怜你爸因为你晚年不幸,两个孩子因为你被人家欺负。
“爸爸!”
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家玉大声叫。
但是姜鸿宇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两个孩子一起喊爸爸,都希望他们的爸爸能答应一声,或者朝他们看一眼。
但姜鸿宇已经彻底魔怔了,根本没看到面前有三个大活人,毫无反应地与程雪飞母子三人擦肩而过。
程雪飞有些心疼两个孩子。
家玉伤心地问: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认我们?”
“你们还有妈妈呢,要什么爸爸!”
程雪飞继续蹬着车子走了。
娘家在同一个公社的程家村,离河西村三十里。
因为有自行车,三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顺着大路拐进一条林荫小路,再走一里路,就看见一个冒着袅袅炊烟的小村子。
程雪飞循着记忆,来到村子北面一条巷子里,巷子第一家就是程雪飞的娘家。
这是座破旧的土胚房子,跟其他北方小院差不多到结构。
北面三间正屋,中间一截小院,前面三间是灶房。
但因为娘家门前比较宽敞,各家各户在灶房外又拦了块篱笆院。
来到篱笆院外,程雪飞先把孩子抱下来,家玉跑进去,扯着嗓门喊:
“姥姥,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