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种!”
“啪——!”
陈年旧事像一潭泥沼,将所有人拉回了记忆中,李夫人恼羞成怒,忍不住给了李不言一巴掌。
而李不言没有躲,她甚至直接跪了下去:“生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母不慈,子难孝,今日我任你责罚,就当全了咱们的母女恩情吧。”
李夫人从来没被人这么忤逆过,听见这话当即就拍了拍手:“好,好得很,你是翅膀硬了,来人,用家法!”
李家的家法几乎没在女儿家身上用过,因为家法是鞭刑,女儿家体弱,受不得血淋淋的十鞭。
几个嬷嬷也是于心不忍且忌惮于李不言的身份,出声提醒道:“夫人,毕竟也是亲生女儿,再者若是老爷回来……”
“什么老爷!”李夫人面容扭曲,“她是我生的,我还打不得了吗?打!”
话已至此,多说无用,李不言面无表情地跪在李家的正门口,抬头便是‘孝义仁礼’的匾额,心中只觉可笑。
掌刑嬷嬷有心帮李不言逃过一劫,磨磨蹭蹭地取回来一条手指粗细的鞭子,由柔软的羊皮制成,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软刺。
可任她一步缓成三步走,还是没拖到李守成回家,只能硬着头皮道:“二小姐,得罪了。”
李不言闭上了眼,声音清冷:“打。”
于是细长的鞭子带着嗡名声破风而来,落在她的身上,瞬间搅碎了衣裳,打的皮开肉绽。
李宿雨何曾见过这阵仗,脸都吓白了,可心中又免不得得意。
一鞭,两鞭,三鞭……
李不言几乎成了血人,跪在一地红中,愈发艳丽了。
就在第七鞭的时候,大门被猛地推开,萧月山和李守成一同赶来,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将李不言抱在怀中,脑中尽是晨时与她分别时,她娇憨的模样。
几乎是从冰中凿出来的话语,萧月山一字一句道:“谁能告诉本王,本王的王妃好好地从家门走出去,进了李府,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嗯?”
李夫人也在此刻醒过闷来:是啊,小哑巴已经是王妃了,按规矩,她甚至要下跪叩拜。
李守成也是红了眼眶,他性子急躁,可对李不言却是实打实的疼,哪怕她不能说话,他也从未想过要冷落她。
可说到底他是天子左相,实在做不到周全。
又是“啪”的一声,李守成的巴掌落到李夫人脸上,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心里委屈,面带怨毒:“是她顶撞我在先,我是她母亲难不成还不能教训她了吗?”
几人吵作一团,李不言从剧痛中醒来,看着萧月山担心的目光微微一笑:“劳王爷亲自来接我了。”
“说这个做什么?”萧月山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喂给她,“聊胜于无,你撑住,我带你回家。”
李不言摇了摇头,勉强着稳住身形,看向李夫人:“十鞭还差三鞭,想来今日也受不得了,不过无妨,从今往后我与你母女情断,恩断义绝!”
李守成眼前一黑,颤巍着想去抓李不言的手:“不言,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要吓爹爹。”
李不言轻叹了一口气:“爹爹放心,咱们的父女情分还是在的,只是李夫人从不肯真心待我,我也无谓这样的母亲,既然母不慈,子难孝,不若早早斩断这孽缘,只当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李守成还要在劝,萧月山却是一把将人抱起:“李大人,此事还是往后再议吧,不言的伤要紧。”
“是,王爷说的是。”李守成丢魂般看着二人离去。
临走时,萧月山对李夫人说道:“今日之事,来日,本王必会一究到底。”
说完,头也没回。
冯黑在府外候着,见萧月山抱着李不言出来吓了一跳,连忙将人迎上马车,用着最稳的力道朝王府狂奔。
马车里,萧月山怕颠痛她,于是便抱着她没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