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生的一切，除了老马变僵尸之外，我所看到的都是幻觉，比如有手从墙里伸出来，这都是死在墙里那个男人的把戏。

至于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董明的解释是我犯了一个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用活人的角度去思考死人的行为，是愚蠢的。

一个死去的人，是没有思维逻辑的，无论是鬼也好，僵尸也罢，已经不再是人，更没有什么善恶观念，它们的行动方式是不能用常人的角度去思考的。

这倒是让我想到庄子他老人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以及“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就是庄子和惠子两人游玩，看见水里的鱼，庄子来了兴致要装逼，于是说鱼儿真快乐，惠子问：“你他娘的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快乐？”

庄子回答：“你他娘的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乐？”

人总是用自己的思维去主观地判断事物，这样不见得是好事，也正因为有了太多的自以为是，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才会出现那么多难以挽回的事。

就好比被老板娘碎尸后砌墙的男人，原本是老板娘的老公，却因为不负责任，在外面拈花惹草，被失望的老板娘碎了尸。

这些事都是董明听墙里的男人讲到的，他的耳朵和常人不同，能听到“脏东西”的声音。

听他这么讲，我对董明的身份起了疑心，这家伙不像是普通人，又会镇僵尸，又会驱鬼，难不成是道士？

但是看上去也不太像，他脸上也没有长长的胡子，顶多有些胡子拉碴，而且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道士那样，拿桃木剑，穿道士袍之类的。

此时董明一言不发的盯着床上的老马，他手里握着老板娘的菜刀，表情异常严肃。

说实话，我对他俩的恩怨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事，董明这人说话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我也分不清他说的真假。

倒是有一点，刚刚是他救了我。

“董叔，这个世界真的有僵尸啊？”我想套他的话，只能先和他套近乎。

“你眼睛是用来出气的？你面前不是正躺着一个吗？”董明白了我一眼。

“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能动，还能伤人？”我问他。

“自古以来就有僵尸，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流行火葬，人都烧成灰了，僵尸也就少见了。”

“那以前那些死去的人呢？应该有很多僵尸才对啊，怎么这么少见？”

“那是因为形成僵尸需要风水的条件，你以为人人都有机会选择风水好的墓地吗？平常老百姓死了直接就地埋了，是不会看风水的，所以也不存在变成僵尸的条件。”

原来如此，果不其然董明是有两下子的，他的解释在我看来合情合理，不像是哄我的。

“要想炼成僵尸需要风水上的协助，死人都很难成为僵尸，更别说活人了。”董明说着看了我一眼，说道，“只有在特定的破败之局，极阴之地才有可能形成僵尸，你知道马建国为什么可以做到让自己死后僵尸吗？”

“他懂风水。”我心说问我干什么，我要知道还用听你在这里废话？

“这是其一，主要是他经常待的地方阴气够重，就像一个墓地一样。”董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原来如此。”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可转眼之间，就吓得一身冷汗下来。

董明说的这个极阴之地，难不成是百味斋？他是说百味斋像一个墓地？

我不清楚百味斋的风水布局是怎么回事，但它确确实实在做死人生意，到了夜里，也基本很少有活人路过店门口，大家似乎在刻意避开那个地方。

可是，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把百味斋建成像墓地一样呢？

“那家饭店到了夜里活人免进，是因为阴气太重，活人进去身体会受寒生病，也容易引到不干净的东西。”董明说道，“他们招人都需要看八字，快死的人身体会放出一种信息素，常人难以察觉，但动物可以，比如乌鸦就能嗅到快死之人身上特殊的味道。”

怪不得老听人说乌鸦是不吉利的动物，其实冤枉人家了，它只是闻到快死的人身上释放出的味道。

我很诧异董明这样的人能说出“信息素”这种极其科学的说法，他在我眼里更像一个封建社会的旧人，又会驱鬼又会制僵尸，没想到竟然还这么讲科学！

一时间，我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马建国就利用百味斋的地势环境，想把自己炼成僵尸，活着的时候不会有人察觉，也没有异常现象，只有等他一死，身体就会出现僵化。”董明说着用菜刀抵在老马的脖子上，往上一挑。

我凑上前去看，发现脖子底下竟然有一团黑色的印记，我看不懂，问董明那是什么。

他说那是马建国死之前的最后一口气，他故意憋在那里的，而且他喉咙里肯定卡了一个东西，目的也是为了死后能成僵尸。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练成僵尸？为了害人吗？”我实在不理解，老马明明是个厨子，行为却这么诡异。难不成他想把自己做成腊肉？

也不对啊，腊肉不是得用烟熏吗？还得用盐腌才行。

“小尕娃，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幻想过的，甚至有少数人追求过，你想想看，人类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董明问我。

“金钱？地位？美女？”我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但我不信这三样没人想过！

“你说的那是男人的想法。”董明纠正道，“每个人类都曾幻想过的事是什么？尤其是越有钱，越有权的人，越渴望的东西。”

人类？董明的用词有点怪异，他好像特意把自己和人类区分开来。不过在听到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之后，我脑子里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秦始皇，嬴政。

“你是说长生不老？”说完之后我头皮一麻，看他一脸微笑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应该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