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卖过阴牌给自己身边的朋友和亲戚,倒是正牌卖出去一些,但都没什么好说的。
赵远出事后的几天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赵远拖着一只腿趴在地上死死的抓着我的裤腿,满脸是血的说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介绍牌商给他,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被噩梦吓醒后的几天里我也陷入了胡思乱想当中,一直在想如果我不介绍沈智给赵远认识,那他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来和沈智通电话聊天聊起这事时,沈智开导我说:“唐老板,你的后悔和畏惧都是多余的。一心要请牌的人是他自己,我既没有主动找他,也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请牌。就算我不会卖给他佛牌,那他以后也会找别人。这种事情事实上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就是他自己命该如此。”
有句话说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我就陷在当局者的谜团中,被沈智这个‘旁观者’一点拨,我反倒是想通了。最起码不再继续自责,也不再继续胡思乱想。
到了最后我又和沈智聊起了佛牌生意的事情,哭丧着脸对他好一顿抱怨,说:“牌商这一行真的不好做,我干了一个半月了,到头来却只卖出去一副牌只赚了200块钱,再这么下去我就快要饿死啦。”
“你不是去高端档的小区发传单了吗?有效果吗?”沈智询问。
我气不打一处来的说:“什么效果都没有,连打电话问的人都没有。不仅如此,我昨天还差点被小区的保安给抓住,辛亏我跑的快。”
“沈老板,你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其余妙招了?都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我现在这种状况,倒还真不如去打工呢!”我沮丧的道。
沈智冷哼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我说:“唐老板,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你想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这怎么可能?你这还算是好的,我刚做牌商那会儿,两个月都没开张,不照样挺过来啦?”
道理我都懂,但这种没有稳定工作还没有收入来源的日子我真的很不习惯。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沈智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我这有个好差事可以介绍给你,不光能让你赚点钱还能让你多积累些做牌商的经验,怎么样,有兴趣吗?”
我愣了一下,连忙追问沈智是什么好差事。沈智解释说:“我在国内有个大客户,他人在广州开了一家佛牌店,前两天他从我手里请佛牌的时候还抱怨说生意太忙,想找个国内懂佛牌的人给他帮忙。”
“你还有开佛牌店的客户?”我很惊讶的问。
沈智哼了一声,说:“当然有了,我的客户也不只是普通的散户。他在广州开的那家佛牌店主要的进货渠道就在我这里,前两天还从我这请了两百条正规寺庙龙婆加持的佛牌呢。”
我顿时来了兴趣,详细询问一番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沈智的这位大客户和我一样也是一位牌商,不同的是人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在广州中山路有一家实体的佛牌店,而且有很多固定的客源,远非我这种刚起步的小牌商能比的。因为广州临近香港,而香港人非常迷信风水,沈智的这位大客户敏锐的察觉到了商机,在香港结识了一位风水师,俩人合伙在九龙油尖旺的佐敦道又开了一家佛牌店。前两天他从沈智那请的两百多条正牌就是用于香港的佛牌店。
因为香港的佛牌店刚开店比较忙,所以广州的佛牌店就没了人看。因此这位大客户想找一个懂佛牌的人帮忙看着广州的店。
沈智说完以后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广州待一段时间。我自然很感兴趣,但广州距离我这太远,这一去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所以就有些犹豫。
“唐老板,我倒觉得你可以去试一下。毕竟人家也算是成功人士嘛,你过去就当是去考察学习,而且还有工资拿,何乐而不为呢?”沈智轻笑着劝说道。
我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再者来言,我的工作已经辞了,算是没了后顾之忧也算是走投无路,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放手去干。
想到这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告诉沈智自己明天就能买机票。沈智也很开心,他说要先告诉林先生,然后再让我给他一千五百泰铢。
“一千五百泰铢是什么钱?”我有些没搞明白的问。
沈智理所应当的说:“我给你介绍了一个工作又给你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机会,你不得给我中介费吗?唐老板,一千五泰铢的中介费不贵啦,这种机会可不多!”
我差点没被沈智气的吐血,想要以理据争,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不占理而且还说不过沈智,于是只好作罢蔫了吧唧的告诉沈智先欠着,等有了客户再还给他。
沈智哼了一声,不是很情愿的说别的事情他可能会不记得,但别人欠他钱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忘。我哭笑不得,忙说自己不是欠钱不还的人,说给肯定会给。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广州的电话,电话里的人说着很流畅的普通话自称自己叫林雄,是沈老板的朋友。我连忙说沈老板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还很尊敬的称他为林哥。
“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广州这边?我希望你明天就能过来,因为我三天后就要回香港那边。”林雄很客气的问道。
在和沈智通了电话后我就已经和家里人说清楚了,所以很爽快的答应道:“我明天去查一下机票,如果有飞机的话明天就可以过去。”
“那太好了!”林雄听到这话很高兴的说:“这样吧,我身边刚好有电脑,你待会把身份证号和地址发给我,我帮你订过来的机票。”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家里没电脑,查机票、订机票很麻烦,于是只好应了下来,大不了到时候再把机票钱给他。
互相说好后我们就结束了通话,电话挂断后我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编辑成短信发给了林雄。因为宿州没机场,距离最近的机场在徐州,于是我就把机场定位在了徐州的观音机场。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后林雄给我回了短信,告诉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是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直飞广州中间不中转停留。除此之外林雄还说他那里基本什么都有,我只需要带些换洗的衣服就行。
我很开心的给林雄回复了一条短信,随后就跑去收拾了行李和简单的衣物。我听说广州夏季比较长,而我去的时间刚好是8月份,于是就没带太多的厚衣服。
第二天一早我委托家里有车的表哥将我送到了徐州机场,取了机票等到了登机时间我就乘坐飞机直飞广州。
两个半小时后的下午五点钟我准时抵达广州的白云机场。前来接机的是林雄本人,因为之前没见过面的原因他来接我的时候特地用牌子写了我的名字。到了接机口我一眼就看到一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八的男子举着写有‘唐川’二字的牌子。
我连忙拉着行李箱走上前与林雄见面,林雄很客气的帮我接过手里的行李箱,一边带着我往外走一边上下打量着我,同时我也观察着他。
林雄的个子比我要矮一点,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还有一头长发和络腮胡。应该是经常在外面跑的缘故,他的皮肤显得黝黑结实。后来我才知道,他这副打扮是刻意在模仿泰国的黑衣阿赞师父,因为泰国的很多黑衣阿赞都是这副打扮。
广州的天气不是一般的热,我穿着短裤短袖跟着林雄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流了不少汗。林雄开的车是一辆深绿色的皮卡,后面还有拉货的车厢,他解释说经常有大批的货从泰国发过来,有这么一辆车拉货方便。我点头表示理解。
开着车离开机场后,林雄笑着对我说:“我在中山路的佛牌店有居住的地方,平时我在店里的时候就睡那里。最近我要常驻香港,所以你住在店里就行,我先带你去佛牌店。”
除了泰国一行这是我第二次出远门,所以很拘谨,对林雄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途中我忽然想起机票钱,连忙掏出钱包问林雄订机票花了多少钱,我把钱补给他。谁知林雄却说:“你来我这工作我理应给你报销路费,而且机票也没多少钱。”
我有些不好意思,坚持要给他,他却一直拒绝我,最后还说:“我老家是泰国的,广州这边没有亲戚朋友,招别的人来看佛牌店我也不放心,因为他们都不懂佛牌。你能过来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机票钱就算啦。”
我很惊讶没想到林雄竟然是泰国人,林雄还笑着和我说了两句流畅的泰语,我更加深信不疑。但后来我和沈智聊天聊起这个的时候,沈智却呸了一声说:“他算个屁的泰国人,这小子老家是福建的,二十五岁跟亲戚朋友来泰国做水果生意,后来无意间接触到了佛牌,于是就跑回广州那种距离香港近的地方开了一家佛牌店。他在泰国呆了五年的时间,泰语能说的不流畅吗?”
沈智还不置可否的说:“不过这小子倒也聪明,打着泰国人的幌子还真让他挣了不少钱。”
这些闲话咱暂且不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做生意的独特方法。就比如说我,虽然对佛牌一知半解,但不还是腆着脸说自己是佛牌古曼的专家吗?事实上,那时候古曼童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