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得了乳腺癌,被迫去美国治病,三岁的白笙和弟弟白泽也一并跟了过去。葛熙铭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到现在白笙还能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男孩时,他说的那句蹩脚的汉语“泥嚎”。
显然白笙的装模作样并没有骗得过葛熙铭。
“告诉我,是谁惹到了我们家阿笙!”
白笙被葛熙铭这种霸道的话语逗得哈哈笑了两声,语气有几分落寞:“没什么……”
“嘿!笙,我还没怎么逛过沪城呢,我就在江边,要过来吗?”
白笙明显一愣,“我还以为你在机场!你不是今天晚上飞机吗?你怎么……”
“这种事情需要明说嘛!”白笙能够想象到,电话那面的大男孩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舍不得你了!这边灯火特别棒,快过来!我需要一个摄影师!”
白笙挂了电话,嘴角还挂着微笑,葛熙铭这个美国土生土长的中美混血大男孩,总会有方法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将她逗笑。
沪江边上的景象夜夜相同,从小到大白笙其实也没什么机会欣赏,第一次仔仔细细看祖国的江江河河,竟然还是和葛熙铭一起。
葛熙铭就站在桥上,两个影子一个被头上路灯拉的长长的,消失在光影之间,另一个团成一团盘踞在脚下。他穿了一身休闲装,帽子罩在头上,让人看不清表情,但白笙赶到地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冲葛熙铭招招手,“西蒙!我在这里!”
葛熙铭转过身,看见白笙眼睛明显亮了下,飞快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白笙好半天才挣脱开,狠狠捶了葛熙铭肩膀一下,“西蒙,你这是蓄意谋杀!”
葛熙铭笑着躲开白笙的拳头,从衣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叼在唇间,“阿笙,是不是林渊末欺负你?”
打火机火光闪了一小下,白笙似乎看见了葛熙铭的眼神,叫她不由愣了一下。
白笙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混乱间她觉得葛熙铭的笑有几分讽刺,扎得她心脏有些疼。
“西蒙,能不能不提他,我晚上还没吃饭呢!”白笙是觉得有些饿了,但她跟多的是想逃避。
“非得是他吗?”葛熙铭轻声问了句。
白笙这回回的果决,“没错,非他莫属!”
葛熙铭顿了下,表情变得彻底,一把扣住白笙的手说,指了指江面说:“看见那个游艇了吗?我看上它挺久了,咱们去上面解决晚餐怎么样?”
白笙刚想回答,却被身后一个女声打断了。
“哈!这不是姐姐吗?巧的很!”
白笙回过头,看见白洛菲一身白色洋装娇俏得站在桥面上,笑得人畜无害,但嘴里冒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怎么着?才一天,就腻了林少了?觉得还是老情人好?”
白洛菲刚刚跟朋友一起吃晚饭,散了场子,吃得有点多,心想顺着路走走也只当消食了,没想到倒叫她撞见了这么一副景象。这个叫葛熙铭的男人她记得清楚,昨天在白笙的婚礼上,就觉得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今天偏又让她看见两个人手挽着手压马路……这话怎么说来着,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笙看见白洛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白洛菲不是别人,跟她还真就有很多关系。她当年跟母亲乔依依一起去美国后没多久,父亲白明厚就跟母亲离婚了,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这白洛菲就是他跟那女人努力的成果。只是……对她敌意还不是一般的大……
白笙在心里啧啧啧个不停,看着白洛菲少不了几分憋气。我这没偷没抢,散个步还能撞鬼,也该当倒霉!
“白洛菲,你这话说的可真就是……”白笙话还没说完,就被葛熙铭一使劲拉到了身后。
“白笙妹妹吧?”葛熙铭一笑,“我跟白笙什么关系,还真就不是你能够懂的。用中国话来形容那是青梅竹马,不过我还是习惯英文,childhood sweetheart。妹子,你能不把所有感情都想得那么猥琐吗?说明叫情人?我怎么就老了!我的脸这么年轻帅气……”
白笙听他之前说的还靠谱,后面怎么就……她忍无可忍,扯了下葛熙铭的衣角。
葛熙铭还挺起劲,觉得能在中国大陆秀一发自己的汉语,简直不能再棒。
白洛菲起初还辩解两句,见跟这货实在讲不通,还把自己气得不轻。她跺了跺脚,不得已转移了目标,目光一时放在了白笙身上,“白笙!林少对你再好,你也不能这么作践吧!亏得爸爸还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白洛菲瞥了一眼白笙身边的葛熙铭,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就他除了帅了点,还有什么好?能跟林少比吗?”
葛熙铭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呀,你也知道,林渊末有我帅吗?”
要搁别人身上,说这句话还真有点恬不知耻。但是葛熙铭这个中美混血儿一张口还真就没人敢反驳一句。白洛菲不禁看向葛熙铭,之前婚礼上她只觉得这个男孩高高壮壮,模样酷酷帅帅的,这么近距离仔细一看,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葛熙铭一双墨绿色的眸子仿佛又有力一般,吸引着白洛菲半天没挪开眼睛。
“你……你……走开!”白洛菲猛然回过神,向后退了小半步,什么都没再说,仓皇离开了。
白笙在后面看得简直哭笑不得,又绕着葛熙铭转了两圈才站定在他面前,“没想到,没想到,你这张脸,除了祸害小女生,还有点其他作用啊!”
葛熙铭也不管白笙这话的意思,一脸得意,“走走走,我们去吃饭!”
白笙一偏头望向江面,不由又是一阵伤感。
这种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但还是被葛熙铭发现了。他迟疑了下,听见白笙说,“西蒙,陪我去喝酒!”
白笙走进这间名为secret的酒吧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她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葛熙铭。
这个大男孩进到屋子里依旧没将帽子摘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被遮了一半,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能看得明晰。
白笙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叫她极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