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鸽知道幻清已经心生疑惑,当即跪在地上说:“两位大人,万望不要误会,奴婢这一次,真的是走投无路,这才不得不栖身于此,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蔚云大人,奴家和大人原在太后处见过几次面,大人认得奴婢,因此奴婢不得不把实情托出来了。”
幻清听她直陈和蔚云相识,暗想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苦衷,便说:“有什么话,你快快说来。”
刘鸽便说,想必两位大人也都知道,眼下正是朝廷和列强谈判的时候。当初在西安时,老太后为能早回北京,一心讨好洋人,拿了五颗珠子出来,让人去行贿洋人的谈判代表。
这五颗珠子可不一般,太后常戴在头上,奴婢听闻,它们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天降奇石,当初一同降临的还有两件形似鹿状的玉石,名叫‘佑鹿’,我听李总管说,这个在大明的档案里有详细记载。
李总管还说,谁得佑鹿,便可以知晓过去未来之事。所以,当太后把这五颗珠子交给奴婢,让奴婢去悄悄交给外臣时,吩咐奴婢不要传扬。
奴婢想,这行贿一事,怕是要污了太后名声吧。因念着上天降给我中华的宝物,岂能让洋人这样得了去?就没把珠子交给外臣,这才私自揣着宝物一路逃开,后来在路上遇到幻清大人,这才跟着大人到了北京。
奴婢实在没有去处,才想着在大人这里暂时栖身。经过便是如此,奴婢句句属实,不信,大人请看。
说着,刘鸽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口袋,打开后,倒出五颗珠子,托在手上,向上一呈说:“珠子俱在,请两位大人明察。”
夏幻清和蔚云登时明白,这宫女刘鸽,大义当前,能置性命于不顾,也实在难得。
幻清忙把刘鸽扶起说:“姑娘快快起来,是幻清有眼无珠,错怪了姑娘,请姑娘原谅。”
刘鸽知道蔚云和幻清家都是有爵位的,尤其蔚云乃皇族,哪里敢托大,垂手侍立在一旁,说道:“这五颗珠子,不是奴婢要贪占。奴婢也没有能力处置,今日便交给两位大人,也算是物得其所,望两位大人放奴婢出去吧,从此天涯海角,奴婢再也不回京城就是。”
幻清忙说:“姑娘说哪里话,倘若姑娘贪图钱财,早怀揣明珠,不知所踪了。眼下姑娘正在艰难之时,我们岂可袖手旁观,必保姑娘周全才是。”
因听刘鸽说这五颗珠子大明档案中有记载,乃是和两块佑鹿同时从天而降的宝物,连我师父玄一都以为只有佑鹿两件,不知还有五颗天珠,却原来一直藏在大内。
想来柳如是、杨秀清等人虽然得了佑鹿,却终不能完全用好,也许便和缺少这五颗天珠有关。幻清想到这里,又问刘鸽说:“姑娘刚才讲,这五颗珠子的来历,大明档案中有记载,此事还有谁知道?”
刘鸽说:“回大人,奴婢当时也是听太后和李总管提起,才知道档案记载一事。不过听李总管说,相关档案当初在英法联军进犯北京,咸丰爷北狩热河的时候,被法国人盗走,之后法国人又把档案高价卖给了一个日本人。”
蔚云在一旁说道:“这东洋,处心积虑谋我中华,实乃我中华心腹大患。”
幻清想此事已经有太多人知道,将来恐将由此生乱,问刘鸽说:“此事,在朝廷和宫中还有谁知道?”
刘鸽说:“宫内除太后和李总管知道外,皇帝也是知道的,想来珍妃身边的人,保不齐也会知道;至于外庭李鸿章大人应该知晓,太后曾向他问起过此事,李大人回答说,太后以正道治天下,有无‘佑鹿’,都是一样。至于其他人还有谁知晓,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蔚云听刘鸽讲出李鸿章回答以正道治天下的话,真乃一代良臣!只是刘鸽私逃出来,若留在幻清这里,将来必连累幻清,非长久之计,于是对刘鸽说:“姑娘深明大义,让我佩服。非是我们不肯收留姑娘,只因为太后迟早要回北京,到时若追查此事,恐怕姑娘会大祸临头,所以咱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夏幻清脑筋一转,早有了办法,对刘鸽说:“我倒知道两个去处,姑娘来选吧,一个是北京的无相庵,无相庵本是蔚云大人家捐建的,现在的住持师太,我也认得,要到那里去,容易的很,只是姑娘年华正好,怕委屈了姑娘。第二个去处,便是承德,我有一至交好友,名叫李季南,在那里任职,为人正派,姑娘若果想去,待我修封书信,姑娘带上,必能保姑娘周全。两条路,姑娘自己选择吧。”
刘鸽略作思考,她风华正茂,不想受那面对青灯古佛的寂寥,对幻清说:“大人,奴婢在走投无路之际,得大人援手,大人对我实有救命之恩,因此奴婢本应留下伺候大人,只是奴婢有罪之身,不得不离开,待以后再报答大人的恩情吧。您给奴婢指的这两条路,奴婢选择第二条,从此奴婢隐姓埋名,只在承德过活就是。”
夏幻清听后,当即拿出五百两银子送给刘鸽,让她做为路费,且到承德后能有个生活的本钱。又说,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安排人送姑娘前往承德,刘鸽感激不尽。
第二日,送走刘鸽,夏幻清回到房中,正在打理诸多事情,有人来报,说是刘鸽临走前留给夏幻清一封书信和一个封口已经缝上的小口袋。
夏幻清接过信来,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口袋中的东西,至关重要,非我能够处置,留于先生定夺。’又拆开那小口袋,见五颗珠子俱在,登时明白。
心想她没带这些也是好事,免得祸及于她。又想当初我和师兄从岳擒豹处盗来的那件佑鹿,为唐淑随身携带,已经随她失去下落,眼前这五颗天珠,事关重大,万不可走漏风声,便悄然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