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辗转了几番，在这种时候，她不再去计较这些。

“哥哥，谢谢你。”她重复一遍。

她站在对面，宽大的衬衣长长地坠着，覆到膝盖上空两寸的位置。

娇小玲珑的身躯隐没在衣服里，隐约能看见纤柔的轮廓。

“嗯，来吃饭，”季琛走到餐桌旁，为她拉开了一把椅子。

鹿瑶犹犹豫豫了片刻，而后听话地走了过去，到底把藏在心里面顾虑说了出来，“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啊，要不然云姨该担心了。”

看着季琛沉郁的面庞，她思忖着是不是说错了话，其实就算她一整夜不回家，云姨也不见得会发现，至于季琛，更是巴不得看不到他。

不过他们虽然说名义上的兄妹，这样单独地待在一个房子里，似乎还是不太好吧。

“季家那边我打电话和管家交代了，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是了。”

对了，她都忘了还有乔倪这回事，打开手机，无数条短信和电话全部轰炸出来。她回拨过去，电话立刻被接通。

乔倪着急地要爆炸的声音传过耳膜，“我说你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不是叫你这房间里等着吗？”

“我家里有事，我会了一趟家，手机没电，抱歉啊，让你担心了。”鹿瑶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你把我吓死了，我应付完那些人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你，手机也打不通，我还报警了。你要再不出现，我得把永恒翻个底朝天！！！”

“抱歉啦，下次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好说歹说，终归是把大小姐哄好了。

季琛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慢地喝着粥，神色渐沉，她以前就有很多朋友，现在比以前更加开朗，惹人喜欢，有没有可能，她对他好，只是因为本能？

小汤圆缠着她，蹭着她的裤脚，一经她的怀抱，便牢牢占据她的肩头，怎么哄也不肯下去，鹿瑶不恼，笑嘻嘻地抚顺它的毛。

她是个善良的人，对残缺的小汤圆都爱护有加，对他，会不会只是怜悯，同情呢？

再次摸到小汤圆耳角的疤，鹿瑶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长长的沉默。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他，没想到他居然开口了，“有一次，看到一个人在虐待它，用烟烫它的耳朵，我把它要了过来。”

什么人啊，这么狠心，小汤圆这么可爱，都下得去手？鹿瑶忿忿地想，感受到鹿瑶的情绪，小奶猫爬下她的肩头，细细地舔舐着她的手指。

她坐在餐桌旁，看到一碟小菜，一碗清粥，意料之中，不过她还是想吃些辣的。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季琛淡淡开口，“都有伤的人了，吃清淡点的东西。”

鹿瑶有些无奈，季琛现在真的越来越像个哥哥了。

“这是哥哥做的吗？”她略带好奇的问。

“嗯。”一声哥哥之后，他的耳朵又红了，他不安地想要把耳朵藏起来。

好在她并没有注意到。

季琛这么独立，会做饭也不奇怪。

不过他小小年纪完全有独立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待在季家呢？

大概是因为云姨吧，小说里面提到过，季琛重情，即使生母恨不得他去死，季琛也从来没有记恨过她，更别提报复了。

季氏破产之后，季向明自杀，云姨得了重病，季琛把云姨接到了高级病房，尽管如此，云姨还是对来看她的季琛非打即骂。

久而久之，季琛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而是躲在门外静静地看着母亲。

后来直到云姨去世，他们母子两也没解开心结。

到底是因为是什么呢？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非得像个杀父仇人一样对待？

季琛这么好，这么优秀，难道季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不等鹿瑶再想，季琛开口，“今天就睡这儿吧。”不容拒绝的口吻。

睡，睡这儿？

？？？

鹿瑶目瞪口呆，“这，这不合适吧……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的话，想好怎么和其他人解释了吗？”这…好像…不太好解释吧……

“那好吧，”鹿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小丫头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间卧室，季琛看着她，怕小姑娘尴尬，不说她走进的是他的房间。

床铺很干净，一股清新的味道，睡在上面有一股安心的气息。

鹿瑶想洗澡，打开衣柜，全是男士衬衫，白色。鹿瑶拿起来看了看，额，没有标签。

谁会在客房放这么多衣服？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睡的这个地方是季琛的卧室，忍不住红了脸，季琛也是，怎么不提醒他，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一阵乱滚。

季琛听到隔壁的动静，笑了笑。

真希望，只有自己，看得到她现在的样子，永远，永远。

没有问真正的她从哪来，叫什么名字，总有一天，她会亲自告诉他的。

那一天，应该不会让他等太久。

寂静的夜里，他拨通了一个电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阿琛啊，我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了你找我的一天了。”

季琛漠然，“他怎么样了。”

“放心，抽筋拔骨，便宜不了他。”

“那就好，我挂了。”

那头的人气极反笑，“你这小兔崽子，卸磨杀驴呢？”

季琛挂了电话。

以后，怕是脱不开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