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驴子差不多一百多公斤重,大脚架还撑着,她就爬上去坐着,真的是一点眼水都不生。
不过她被黑布盖着头,也看不见。我狠狠的丑了她一眼,也不敢把她拉下来,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才把油驴子推了出去,松了大脚架。
山里的路都很陡峭,也不平整,我有些担心她会坐不稳,从车上掉下去。结果走了一段路,她都坐得稳稳当当,没多远就把头靠在我背上。
要是有人看见,还以为我拉着个小媳妇!
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我有些心猿意马,很难去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心不在焉的,车也是越开越快。
以前二叔骑单车接我,单边都要一个小时,现在油驴子快了不少,我们七点四十出门,八点过一刻就到了镇上。
偏远山区,即便是小镇也没有多热闹,这个点路上冷冷清清。我把油驴子开到学校后山的另一侧,停下来,后座的她就飘身落地,乖乖的站在旁边。
我把车撑好,打着手电,牵着她才往山里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今晚山里的风比以往都要冷,手电光下,枯草败叶被吹得到处乱飞,有种走在荒坟堆里,纸钱飘舞的阴森。
被周围的环境一吓,女尸反而成了我的依赖,一路上我都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恐惧,她僵硬的手指微微弯曲,反过来拉着我。
后面一段路,几乎都是她牵着我在走。靠近水潭,风就越冷,而且不是那种有水汽的冷,是阴冷!
我急忙停下来,准备武装一下自己,结果我的手才松开,女尸就像是挣脱绳子的牛犊子,脚尖着地,速度极快的跑了出去。
我心里一急,想去追她,可这里的阴气太重,往前走了两步,我就感觉脑壳里的脑浆都被吹得在晃动。
这是神魂不稳!
我赶紧停了下来,否则阴风持续对冲,很可能会把我魂给吹掉。而这一耽搁,她已经跑没影了。
阴风吹落魂,不同于被吓掉魂。有时候,我们路过某个地方,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冷,忍俊不禁的打个寒颤,走上几步又会觉得没事,这种情况就是被阴气冲了。
出现这种情况,有的是地方本来就邪乎,能聚阴气,聚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像风一样流动,运气不好赶巧撞上。有的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路过,被它们身上的气息给吹到。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过后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大病一场。
剩下的百分之十,那就是魂魄被吹远了,找不回来,没有高人帮忙叫魂,都活不长久。
我揣好铜钱,把八卦镜挂在胸前,阴风一下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爷爷的东西管用,还是阴风吹过了。
为了保险,我把楼观剑也拿了出来,端着罗盘,朝着水潭追去。
我武装自己的时间不过半分钟,可追到水潭边的时候,周围空荡荡的,不见女尸。水潭里也很平静,夜色下,深沉得像是一个无底深渊,黑得吓人。
该死!
我刚骂了一句,罗盘上的指针就突然转动,正对东方的同时,盘面上咔的一声轻响,透明的指针框周围突然弹起几块铜片,像花瓣一样展开。
“嘶!”我倒抽了口冷气,浑身冰凉。
爷爷用的罗盘是古物,跟一般的罗盘不同,二叔说过盘面上一共有九圈铜花,只要铜花一开,那就是碰上狠茬子了。
当初用来镇压红棺的时候,铜花都没开。
现在开了,是不是证明我要面对的东西,比女尸还要厉害?
想到这里,我有些紧张了。我一直都觉得女尸厉害,可实际上她终归不是我心里的女超人。
我担心她出事,见罗盘指针指的是山顶方向,急忙寻了上去。
黑色天幕下,我手里的电筒光宛若一只孤独的萤火虫。来自黑暗的压抑,让我额头不知不觉就冒出了冷汗。
山顶是一片矮松,树杈开得很低。到了这里,我用手电扫射四周,来之前我就知道会有人在这里等我,见不见人影,开口就道:“我已经来了,有本事就滚出来!”
我话音才落,头顶就唰的一声,有东西从树梢划过。
松针晃动,罗盘的指针突的一下几指向我后面!
我脖子上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猛的转身,这一回头,正好面对面的对上一张大花脸。
那脸,像是京剧里的小丑,眼圈发白,脸上画着一些红黑相间的条纹,说不出的丑陋。
四目相对,大花脸还冲我做了个鬼脸。
被它一吓,我脚尖都垫了起来,整个人往上拔高了一截,不等它的鬼脸做完,我举起楼观草结剑,直接朝它脸上抽去。
条件反射下的速度,快到我的大脑都来不及反应,它自然是避不开,抽中的瞬间,楼观剑上噗的燃起火焰,犹如带火的鞭子,在花脸上抽出一条焦黑的痕迹。
“哇!”大花脸被我抽中,嘴里发出婴儿哭啼的叫声,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后四肢着地,疼得龇牙咧嘴。
它看起来像八九月大的小婴儿,惨白的眼眶里,发绿光的眼珠子凶恶的盯着我。
凶婴?
我倒抽了口冷气,把手电扔到地上,收了罗盘,抓了一把铜钱捏在手里,缓缓的后退。
期间仔细观察,发现它虽然有婴儿的样子,却不太像是人类,因为它身上长着毛发,似乎是某种我没有见过的猴子。
距离拉开,我抬手就要用铜钱去打它,结果手刚抬起来,背后就传来一阵劲风,有人从后面重重的踹了我一脚,踹得我踉跄朝着那大花脸扑去。
“嗖!”那小东西十分灵敏,迎着就我蹿了起来,两只手伸开,露出锋利的指甲,卷起一阵阴风就朝我眼睛抓来。
感受到它身上的阴气,我一下想起来这是什么玩意了!
水猴子!
老辈的人都说水猴子是落水死亡的婴儿变化成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它都是属于阴邪的东西。
我顾不上去看后面是谁踹的我,伸手就把胸的八卦镜翻过来,镜面一翻过来,立刻发出暗金色的光,水猴子被照射,怪叫一声就倒飞了出去,胸口被烧得血肉模糊,眼里露出忌惮,也不敢再来攻击我。
但不等我回头,后面的人又重重的一脚踹在我背上,力道极大,震得我内脏都疼。
往前扑出去的时候,手电的散光下,又有一个黑影从矮松后面蹿出来,都不等我看清他的样子,一拳就打在我脸上,把我前扑的身子都打得往后仰,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还没回过神,侧面又出现一个黑影,从侧面踹了我一脚,正好踢在我的肋骨上,疼得我眼泪唰的一下就滚了出来。
这还没完,刚从踉跄的歪出几步,那个方向也有人出来,一脚又把我给踹了回去。
几人配合,我就像沙包一样,被打来踹去,不一会我就被打得鼻青脸肿,骨头都快散架,有些站不住脚,他们才停了下来。
我这才看清打我的是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眉心长着一颗红痣,穿得像个公主的女孩。
而刚才攻击我的水猴子,此时就蹲在正前方的少年肩上。
见我狼狈不堪,身上全是脚印,肩上蹲着水猴子的少年笑道:“原来这就是林家的草包!”
另一个干瘦的少年不屑的道:“早知道是个废物,何必弄这么大的动静!”
眉心有红痣的少女盯着我手里的楼观草结剑,两眼放光,撒娇的道:“枫林哥哥,洛阳哥哥,祁隆哥哥,他手里的剑好像是个法宝耶,宝儿好想要!”
瘦高个应该就是枫林,肩上蹲个猴的是洛阳,剩下一个没说话的就是祁隆。
三人都很宠溺那个叫宝儿的姑娘,闻言都点点头,二话不说,过来又准备打我。
宝儿这时在旁边高兴的拍着手道:“你们把他打个半死就好,宝儿要自己拿哦!”
我现在全身都疼,不过还是咬着牙,把草剑横在胸前,恶狠狠的瞪了眼说话像狐狸精的宝儿道:“贱货,有本事你就自己过来拿!”
宝儿原本欢快得像个小公主,听到我这话,天真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沉,脸也有些扭曲,像个母夜叉一样,咬牙切齿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小姐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如果说我以前被女尸吓得精神有些不正常,那眼前的宝儿,完全就是个变态,她咬牙时凶狠的样子,让我心里都忍不住害怕起来,紧紧的抓着胸口的八卦镜。
枫林三人一听宝儿要亲自动手,都停了下来,戏虐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这让我更加的恐惧,有些不知所措,虚张声势的对宝儿挥舞草剑,心里非常的懊悔没有听二叔的话。
但就在心里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很温柔的声音道:“想要成为强者,就不要回避心里的恐惧,恐惧并不是弱点。强者,是要让你的敌人比你更恐惧。后悔,只是不够强大的借口!”
那声音很陌生,但我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女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