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没有规矩,连我的轿子都敢挡?”轿子的垂帘内,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怨气传出,虽然没有见到容貌,可那声音却冰冷中带着刻薄,高傲中满是尖酸。
“回夫人,是……是少公子,还有……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一个轿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少公子?这人是谁?跟谁说话呢?现在这地方只有她和那个杜师繁,那那个轿夫是在叫谁少公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又谁?”封遥听着轿夫的话疑惑满满,她缓慢地回转头颅,身后并没有人,“那么那个不认识的人就是……她自己?”封遥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麻。
“那么少公子……”封遥已经不敢再多想下去了,她看了看杜师繁,那个片刻之前还狼狈不堪的杜公子,此刻却悠闲自得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饰衣衫,恭恭敬敬地朝着那个轿帘处做了一个揖道,“侄儿给姑姑请安!”
“侄儿?姑姑?这么说那个坐在轿子里的女人是眼前这个混账的姑姑?这下可完了,虽然没见过这个什么姑姑的真颜,可就听那说话的语气,一定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这姑侄俩凑在一块儿,就算自己再有理那也是白搭啊!明明出来的时候爹爹还叮嘱自己不要惹祸,怎么这么快就惹火上身了?”封遥有些抓狂地敲了敲脑袋,再看一眼杜师繁,那个纨绔子弟正冲着她发出邪恶的微笑。
为了不惹火烧身,封遥的脚步慢慢地向后退去。
“那个卖胭脂的,这是要跑吗?”杜师繁满脸的坏笑。
此时的轿帘已经被掀开,刚刚说话的那个女人已经款款走了出来。金叉玉簪饰发,香粉腮红修颜,绸缎华服傍身,这周身的打扮,完全是富家太太的派头,再加上那眉眼之间的盛气凌人,这神气,要不是封遥还算是有点胆量,怎么也得被吓出千里之远。
“这大好的时间不在府上温书又跑哪里去鬼混去了?”妇人一下轿子立刻就训斥起杜师繁来,这叫封遥倒是万分没想到,难不成这狭路相逢还有什么转机?
“姑姑,侄儿怎敢不听姑姑的教训出去鬼混呢?只是这温书太枯燥了,出去喝杯茶……”
“还顺便欺负人家茶馆儿里的唱曲儿的姑娘!”封遥抓住了机会接过了话去。
“你!不是,姑姑,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侄儿怎么回欺负别人,是他,是他欺负侄儿,将侄儿追到这般田地!要不是遇到姑姑,还不知道他会把侄儿怎么样呢?”杜师繁抓着那个女人的衣衫左右摇晃,像极了小孩子的撒娇。
封遥看过了杜师繁这样的表演,那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她看到了他对秦素素的哄骗,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蛮横,所以,此刻,他的故技重施封遥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明明是你欺负人家茶馆儿的唱曲儿的姑娘再先,我只是看不过去你欺凌弱小挺身而出罢了!要不是你自己心虚,怎会一直逃跑个不停?”封遥倒是理直气壮。
“我那怎么会是心虚?我是回府搬……搬……”杜师繁一张尴尬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他的话说得有点多了。
“搬什么?”封遥冷笑着问。
“搬……你管我搬什么?”杜师繁一个冷脸。
“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没理不说还搬救兵,打仗都不能一对一,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个男人!”封遥冷哼了一声。
“你……我现在就教训教训你……”杜师繁说着就朝着封遥挽起了袖子。
“够了!”妇人冷喝了一声,封遥也有些胆颤。再怎么说那人也是杜师繁的姑姑,如今自己一时嘴快这么说人家的侄子,要真是姑侄联手,她还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就是,姑姑,你看到了吧,他就是这么欺负侄儿的……”杜师繁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要是再不好好待在府上,总是跑出去胡作非为,我就告诉你的父亲,将你绑在府上,再也不要出去!”妇人优雅的脸上已经泛出了气愤,她一个转身就要回到轿子中,没想到杜师繁一下子拦住了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姑姑,侄儿知错了,侄儿知错了,今日的事情纯属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他……我认识他的……姑姑还记得上次我给姑姑带去的一个脂粉吗?就是他……就是他卖的!”
封遥简直觉得好笑,杜师繁的脑子还真是坏掉了,现在是在说他品行的问题,他竟然扯到了自己的胭脂水粉上。她只知道自家的水粉可以美容养颜,怎么?还有消气化愤的作用了?
没想到就在封遥嗤笑之际,那个妇人竟然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身的时候满脸的怒气已经消减了大半,盯着封遥审视了一番道,“他说得可真?”
封遥瞪圆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送给夫人什么水粉,也不知道送的是不是我家的水粉,不过我是卖水粉的不错!这不……”封遥往自的身后一摸,刚才跑出来的太着急了,自己的包儿竟然落在了茶馆儿。
“什么不知道的,就是你卖给我的水粉!当初你忘了你还要了我一百两银子呢!我给你的可是两锭金子,还没用你找呢!”杜师繁一下子又扑到了封遥这边来,吓得封遥不住地向后退。
“你当初给我金子是不假,不过那些金子也就值差不多一百两银子,我根本没必要找你!再说了,我那水粉是卖给秦素素小姐的,又不是卖给你的,至于你愿意付钱那是你的事情了。”封遥眼皮儿一挑。
“秦素素又是谁?”妇人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秦素素就是凤雅斋的秦素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大才女!”封遥满脸笑呵呵道。
“凤雅斋!”妇人狠狠地念叨着这三个字,“你整日竟跟这些个人混在一起!”
“姑姑,没有,没整日混在一处,不是……我去那儿纯属偶然……那秦素素侄儿也没见过几次……”
“怎么说没见过几次?你这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亏了素素小姐对你的一片痴心!你还说你要娶她的!”封遥生气了,她就知道,这个杜师繁靠不住,可惜自己那个姐姐还对他一往情深。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娶那个……姑姑,你别听他胡说!”杜师繁这下子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等我回头再收拾你!你,我问你,这个脂粉可是你卖的?”妇人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封遥只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家的水粉,心里却好奇起来,这个女人可真逗,出门儿还不忘带着胭脂,难道这半路上还要抹上几回不成?
“是不是的,你得叫我看看才行!”封遥向那个妇人身边移动,也好趁机摆脱杜师繁。
盒子的确是自家得,可打开看里面的东西又有些陌生,她猛地想起,自己曾经炫耀赚了一百两银子的时候,爹爹责怪说把他新研制出来的驻颜膏也给卖了,光那一个东西就不止一百两银子,现在看来,这个东西就应该是那个!
“是不是?你快点儿说话啊?”杜师繁咳嗽了两声。
“是,就是这个!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个东西我是卖亏了的,别说当时我卖给了你那么一堆,就光这一样儿就不止一百两银子!我那日是太鲁莽了没看清。”封遥道。
“还这一样儿就不止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就说你是个骗银子的骗子!姑姑,你别听他的……”杜师繁道。
“那你这个东西到底卖多少银子?”妇人严肃地问。
“一百两……黄金!”封遥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什么玩意儿?一百两?还黄金?你真以为你这东西是什么啊?姑姑,千万别听他的,当初侄儿就是被他敲诈的。就这个东西,咱们去玲珑阁,那儿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贵的……”
“你可还有?”妇人没有理会杜师繁继续问道。
“这个我还不知道,这是我爹爹新研制的……”
“回家去找,如果有送到我府上来,有多少我要多少!”妇人斩钉截铁道。
“有多少要多少?”封遥惊呆了,杜师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姑,这玩意儿就算是好用也不至于有多少要多少,万一他们起了歹心,真的弄出来一车来,咱们亏了不是?”杜师繁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莫回头卖出去的东西绝对都是货真价实!”封遥道。
“是价实,这么个东西一百两金子!”杜师繁白眼儿道。
“你……不是姑姑……您这就要回府了吗?”杜师繁一转眼,妇人已经上了轿子。
“有货了就去送到府上去!”妇人叮嘱道。
“好好好!不过,夫人府上是……”封遥对着轿帘问道。
“看清楚点儿,这可是我们冉府的冉夫人!东西就送到冉府就可以了。”一个轿夫答。
“哦,好的!冉府……我记下了……不过冉府在哪儿啊?”封遥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轿子已经走远了。
“冉府都不知道在哪儿?”杜师繁鼻孔一哼道。
“怎么?很出名吗?我必须要知道吗?”封遥也白了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