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夜,草枯骨曝掘坟时。
凡俗世界,多得是掘坟盗墓之辈,对他们来说,坟墓所在是一处完美的藏宝之地。
而真正有志于掘坟盗墓的个中高手,无不以踏足神魔墓场作为职业生涯的最终目标。
神魔墓场,天下第一坟地。
神魔墓场边缘的乱葬岗上,低矮的小土堆上屹立着一颗人头,在昏暗的月光下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难得有人敢在大晚上踏足这片区域,还是三个凡人,真不知道是无知还是勇敢。”
“天地刚刚成型稳固,功德之力还有些作用,虽然我并不想被天道发现,但还是要备一些功德之力以防万一。”
“算你们走运,碰到我这样的好心人。”
月夜之下,坟地之上,任何声音都会显得格外恐怖,更不用说这些话出自一颗孤零零的人头。
而不远的平原上,三个身着黑衣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朝人头所在的土堆迈进。
“老大,听说最近这片乱葬岗闹人头妖怪啊。”
“哼,怕什么,老二你的胆子太小了。老三,现在我们前面是哪个方向。”
老大一边走着,一边等待着老三的回复,然而却等来了一片寂静。
“老三?”
老大和老二不约而同地回头,却发现原本应在队伍最后的老二手舞足蹈,一脸欢欣雀跃,而且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老大,你看老三飞起来了。”
老二呆呆地看着双脚离地却浑然不知的老三,一边对老大说。
“是啊,老三飞起来了。”
老大也一脸呆滞地看着老三,看着他在半空之中手舞足蹈,看着他的身体好像遭受了十万雷霆轰击般疯狂抖动。
“老二,你看老三是不是羊癫疯犯了。”
“好像是,但是他的头顶上好像有一颗人头吧。”
“唉?你也看到了,好巧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是啊,好巧啊,老大,我想起来我今天晚上还有两个美人的邀约,不然我就先走了?”
“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头猪没处理完,我也要马上回去处理了,不然咱们一起?”
老大和老二同时低下了头,微微侧着脸庞看向对方,脸上都带着硬挤出来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
“鬼啊!!!”
两个人好像说好了一般,几乎同时拔足狂奔,朝着不知道是哪边的远处飞奔而去。
“唉,天黑路滑,小心滑倒啊。”
漂浮在老三头顶的人头看着拔足狂奔的两人,幽幽长叹。
听到陌生的声音,飞奔的两人更是恨不得爹妈为自己生出一百条腿,化身百足蜈蚣扬长而去。
“打雷啦,下雨啦,人头妖怪出现啦,救命啊……”
带着哭腔的哀嚎声响彻八方,穿破重重黑暗,传到人头的耳中。
“唉,都提醒他们了还不停下,这样直直地朝着神魔墓场跑不是找死么,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给他们改个方向吧。”
随着悲天悯人的叹息声响起,一道道黯淡的好像马上就要破灭的阵纹闪烁起来,覆盖了整片乱葬岗。
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般壮志决心的两人好像时间回溯一般,疯狂向前迈进的双腿开始了疯狂地回退,然而他们却毫无察觉,依旧在大踏步地反向狂奔。
即便再次回到了刚刚将他们吓得拔腿就跑的小土堆,两人也是无知无觉,只有阵阵跌宕起伏,悠远非常的惊叫在四野回荡。
漂浮的人头终于放开了缠绕在老三身体上的头发,让他停止了羊癫疯式舞蹈。
阵纹闪烁,一阵轻风将老三送到了两人身旁,面向却和两人完全相反。
“嗯,这个方向才正常。”
漂浮的人头满意地看着两反一正迈足狂奔的三人,话语中充满欣慰。
“救了三只迷途的羔羊,真是一件大功德啊。”
阵纹忽明忽暗,一股奇异的力量托着人头缓缓落下。
“哎?小土堆呢?怎么不见了。”人头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暗自诧异。
奇异的力量再次出现,托着人头半空旋转,环顾四周。
“哎呀,认错方向了。不过那边好像也不危险,就是有几只合欢魔猿吧……”
人头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没事没事,遇见合欢魔猿应该是死不了的,最多就是被蹂躏一下,跟我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似乎还掺杂着几声带着淫邪意味的猿啼。
“嗯,我救了三人性命,也没有让他们逃脱天道安排的苦难,大功德,真真是大功德啊。”
“就是不知道这一届的天道还记不记得元尘这个名字。”
元尘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却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孤独落寞。
“希望这一届天道不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吧。”
……
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整个世界的昏暗都如潮水般退去。
“嗯,这片乱葬岗虽然算不上神魔墓地,但也还是有些厉害的角色葬身此处的。”
元尘看着眼前的小小泥人,心中满是欢喜。
“唉,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虽然耗费的时间有点长,但是能有这样的成果也还算不错。”
眼前的小小泥人虽然看着粗糙,但是还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全?
呃……太久没有做这种形态的人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元尘看着泥人双腿之间光秃秃的一片,陷入了沉思。
好像还缺个东西吧……吧……吧……把?
呃,不然就先不管这种小事了,历经了这么多次轮回,看过了那么多次天地湮灭,万物归墟,生与死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同理,男和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更何况不同的轮回时代也会有不同形态的主宰者,甚至其中一些主宰者根本没有男女之分。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过这一次天地轮回的主宰者好像是有男女之别的吧。
我……本来也是这种形态的生命吧。
元尘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宛如迷雾一般的追忆色彩,好像一下沉浸在遥远的过去中。
“这孩子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天才啊,当真是一个天才啊。”
好久啊,多久了,终于又听到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像是身处一场大梦,元尘面露些许微笑,于黑暗之中直面那久远得甚至有一些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