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传来一阵独属于婴儿的咯咯的笑声,温软猛地回神,唇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接过宝宝,“妈妈在这里,今天这么早就醒了呀。”
宝宝在温软怀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工人忙碌的身影,一闪一闪,浓密的睫毛宛如蒲扇,轻轻扇动。
在吴妈的安排下,钢琴被安置在大厅一角,阳光微微倾落,洒在沁着香槟色的高档钢琴上,给原本就华美的客厅增添了一抹雅致。
“先生眼光真是不错,这钢琴真漂亮。”送走了工人,吴妈看着钢琴笑呵呵的说着,将钢琴上的一层浮灰擦掉。
“哆——”
不止是哪不小心,琴弦发出低沉的一声,温软的手指猛地轻颤,眸中宛如化不开的浓墨,情绪复杂。
曾经,这也是她刻在骨血里的梦想...
吴妈细心地看见了温软脸上的表情,她眉眼含笑:“这琴就是先生买回来送给您的,您不弹一曲试试?”
温软默不作声地将掌心收紧,笑意淡淡:“不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弹过了。这是好琴,应该留给更好的人。”
听见她说这些,吴妈下意识想继续劝她,还没开口之前,便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
“弹……弹……”怀中的宝宝牙牙学语,有节奏地拍着小手,又扯着温软的衣襟指向落地窗边的钢琴:“妈......弹....妈妈...”
“夫人你看,宝宝也想听呢。”吴妈慈爱的笑了,将温软怀中的宝宝接过,“我们又不是去比赛,就是弹给宝宝听听嘛。宝宝你说是不是?”
宝宝在吴妈怀中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真的在示意温软去试试。
她真的可以试试吗?
恍惚间,温软已经坐在了钢琴前,这次不是白枫逼她,也不是被迫求救,是自己真真切切的主动坐在了这里,周遭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唯有一颗心认真跳动着。
温软指尖微拢,她的手指葱白细长,指节分明,极为好看。
轻轻按下第一个音,紧接着,行云流水般的声音从指间倾泻而出,温软的心脏飞快跳动起来,指尖飞舞的速度越来越快。
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她仿佛又看见了年幼的她摇头晃脑背琴谱,在琴房里一遍又一遍练习着小夜曲,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家人拥抱在一起...
这美好的一切不复存在,温软心中悲戚,指尖越来越快,似乎也在哭诉老天不公。
但,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刺啦——”一个音错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华美的乐章戛然而止,温软长睫轻颤,手上传来一阵酸意,她扯出一抹笑:“抱歉。”
吴妈早已沉浸在刚刚的音乐中,差点落在眼泪来,见温软失误,她急急说道:“夫人,您弹的可太好听了,我都要流泪了。一个小小的失误不算什么,毕竟您看不.....”
话说了一半,她险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尴尬补救:“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少爷刚刚可喜欢听您弹的了。”
温软眸底的水光浅浅,灿若星辰,她微微抬头,唇角勾勒出一抹满足的笑意,“没事。刚刚是我记不起来别的谱子,既然宝宝喜欢,我再弹一首简单的。”
话音刚落,温软的手指便在黑白琴键上飞舞起来,一首蓝色多瑙河倾泻而出,宝宝在吴妈怀中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挥舞着小手,“弹...喜欢....妈妈。”
听着宝宝欢喜的声音,温软唇角翘起,手上的速度加快,按下最后一个按键。
一弹完,宝宝便闹着让温软抱,扑倒温软怀中后抱着她的脸蛋就是两个亲亲,温软心都要化了。
看着这幅母子相亲相爱的画面,吴妈站在旁边心满意足的感叹:“先生难得给夫人送一次礼物,挑的很不错。”
温软笑笑,等他晚上回来,她应该跟说一句谢谢,或许还有……道歉。
......
夜色已深,石英钟的时针缓缓指向顶端。
温软坐在大厅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已然有些疲惫。
吴妈为她盖上薄毯,有些心疼:“夫人,您要不先回房间去睡吧,已经十二点了。”
“不用,吴妈,你先去休息吧。”温软柔柔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暖色的光线,将她蒲扇般的长睫打下淡淡的阴影。
心中的欢喜也逐渐变成了隐隐的担忧,以往不回来都会打电话通知一声,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吗?
而这样的空等,却并不只是这一晚,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转瞬即逝,已经过去了近一周的时间。
傍晚,餐厅内。
温软小心地将最后一勺粥喂到宝宝的口中,随后轻柔地为他擦拭唇角,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后才将宝宝抱入怀中。
又沉了许多,温软算算时间,再过不久,就可以办宝宝的周岁宴了。
忽的,门外传来停车声,随之,佣人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先生,您回来了。”
是他。
温软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地抱着宝宝走出去,“你……”
“温小姐,好久不见。”
话才刚刚到了嘴边,就被这温婉的女声打断,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淋下,温软浑身都凉透了,她站在原地,心底是酸涩的疼:一周没回家,回来便是和周安浅一起。
大厅内瞬间陷入沉默,气氛几近冰点。
傅霆枭的目光灼灼,晦暗不明的落在温软身上,随即收回视线,对周安浅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脚步声沉稳,一步步靠近,又渐渐远了。
望着傅霆枭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温软脸上那略显狼狈的表情,周安浅语气尽是得意:“这一周我和霆枭都不在,温小姐一个人带宝宝辛苦了。”
轻柔的话从周安浅的口中说出,倒像是一把利刃,原来这一周,他们真的在一起。
温软只觉得耳旁一阵嗡鸣,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抖着,她低垂下脸,唇色苍白如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周小姐说笑了,自己的宝宝怎么会辛苦呢?甘之如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