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儿问的问题张帆同样无法理解。
得益于十多年的训练,他几乎是眨眼间就分辨出了这几个蒙脸壮汉的底细。
这伙人步伐整齐,冲出来的模样看起来混乱,却隐隐将周围包围起来,明显是有过仔细的计划。
能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排除了随机作案的抢劫犯,再加上他们从人群中出来居然没有对其他人出手,这足以说明这伙人纪律严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次犯罪。
可张帆不明白的是,这样训练有素的人难道不明白在闹市里动手会有多大的危险?
他们究竟是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时候,而且目标还指向自己?
难道是身份暴露了?
这想法一瞬间冒出来,又很快被张帆否定。
暴露是不可能的,自己的事情除了直属领导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几次接头的人,都把自己当成了警察,信息不可能会泄露得这么厉害。
等等,难不成我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他面上露出一丝古怪,忍不住打量了下身旁的两个女人。
秦霜儿知根知底,父亲还是身兼国家隐秘职位的人,首先就能排除。
那么剩下的......
仔细的观察了两眼何娇娇,张帆还是无法将这个一脸慌乱,活脱脱一副大小姐模样的女人跟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联系起来。
他没有再继续琢磨下去,因为冲出人群的蒙面壮汉已经到了他面前,双方距离不足两米。
张帆拉开秦霜儿的手,将她推到身后,淡淡道:“把你朋友带着,靠后点。”
话音未落,伴随一道寒芒呼啸,打头的蒙面壮汉已经抬手捅了过来。
开着血槽的短匕首以一种泰山压顶之势从上而下,直刺张帆面门。
后面看见这一幕的宾客们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秦霜儿和何娇娇因为距离较近,更是不堪,当场就尖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几乎扎入张帆眉心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下身子。
“刺啦!”
近在咫尺的匕首当空落下,刮擦过他的西装,隔开一条拇指粗细的口子。
张帆恍若未觉,反手一抓锁住这人拿匕首的胳膊,接着另一只手就提了起来。
转臂、握拳、挥拳!
简短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拳头一瞬就撞在了壮汉的小腹上。
“呕!”
壮汉闷哼一声,当场就疼得腿软倒地。
张帆得势不饶人,将他的身子扯住一拽,直接当做武器,荡开了其余几个方向刺过来的刀子。
然后借着这片刻的混乱,张帆直接迎向了面前的一个壮汉。
他一脚踹在这人的膝盖上,待他疼得趔趄之时,一个鞭腿直接踹中他的脑袋。
起码有一米八以上的壮汉整个人当场一顿,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后面几个壮汉你看我我看你,明显被张帆如此干净利落的反击吓得有些愣神。
张帆淡淡一笑,勾勾手指:“别看我,再来。”
......
三分钟后,六个壮汉一个不剩的倒在了地上,被张帆用找来的绳索牢牢绑住。原本有个没晕过去的,被张帆在面门上补了一脚后,也晕了过去。
以这伙人倒下的地方为界限,偌大的宴会厅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边。
除了秦霜儿和何娇娇,大部分人都站在了靠在门口的位置。
此刻,这些人无一不是惊愕非常的看着张帆,指指点点,一阵交头接耳。
“这小子哪冒出来的啊?这也太他妈能打了吧?”
“可不是!足足六个拿匕首的汉子啊,就这么被他一个人收拾了!”
“咳咳,你看他旁边的秦霜儿和何娇娇,我觉得应该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我怎么觉得应该是保镖啊?”
“咔擦。”
张帆点了根烟,吸了口,也没管不远处一副看怪物模样看着自己的其他宾客,转头问秦霜儿道:“没事吧?”
秦霜儿也没好到哪去,她的脸上同样带着难以置信,呆呆的看了眼张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一直这么厉害啊。”
张帆撇撇嘴:“在学校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
秦霜儿没好气道:“打几个混混和徒手制服六个带着凶器的歹徒,这能比吗!”
张帆摸了摸自己噌亮的脑袋,打了个哈哈:“其实吧,我以前也是个杀马特贵族,后来营养不良变秃了,就无敌了。”
见张帆这么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秦霜儿知道他是不想明说跟自己打马虎眼,狠狠瞪了她一眼,也就没有多问,转而道:“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多亏你了,张帆......谢谢了。”
她显然没有张帆这般的观察能力,以至于根本没有看出这伙人的目标,将他们当成了随机作案的暴徒。
旁边脸色煞白的何娇娇也看了眼张帆,咬咬牙,也跟着低声道:“张先生,谢谢你......”
换做以前,何娇娇或许还会硬气的说一声‘多管闲事’。
但今天亲身经历了在最危险的时候被男朋友当场抛下后的绝望,又在紧要关头得到张帆挺身而出的帮忙,何娇娇今天也算是大彻大悟了。
她总算是明白,脸蛋长得再漂亮、家世再好也没有,选男朋友,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得住才行。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看了眼张帆。
“别介,你俩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也是适逢其会。”
张帆笑嘻嘻的,摆摆手,想了想又对何娇娇道:“这位美女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陈子君陈少,其实跟我是同行。”
话音未落,秦霜儿一脸愕然,何娇娇则是完全的不明就里。
见状,张帆也没解释,哈哈一笑,抓着秦霜儿的手,跨过地上躺着的一众蒙面壮汉,就打算离开。
人群唰的一下分出条道来,一众宾客就没一个想跟张帆接触的,就那么让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门口。
然后,一群人影冲了上来。
“慢着!”
几个穿着制服,腰间还别着枪的警察闯上楼道,刚好撞见了想要出门的张帆一众人。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警察喝问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帆还是第一次遇到警察出警这么迅速,还有些诧异,忍不住道:“行啊,临江市的警察素质很高嘛。”
几个警察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之所以这么快到了宴会厅自然是有原因的——事实上那几个蒙面的壮汉身上都有案底,警察局这边跟了很久,原定的是今天收网抓人,所以才会先后而至。但此刻看起来,自己几个人似乎是......来早了?
这也不怪他们想岔,主要寻常人见到那几个逃犯,就算是再镇定也得冷汗直冒,面无人色,而张帆气定神闲,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根本不像是遇到了惊吓的人。
“你们有没有见到几个蒙面的逃犯?”
有警察忍不住问道。
张帆还没开口,他身后就有宾客嚷嚷道:“何止是看见,那伙人都冲到宴会厅了!今天要不是这位先生在场,以一敌六制服了那些人,你们现在就得在这开追悼会了!”
“......他说的是真的?”
几个警察都是一脸难以置信。跟了这么久,他们自然清楚,那几个逃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且个个牛高马大力气惊人,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单凭一人之力就全给制服了?
张帆倒是没啥特别的感觉,以前在部队出外勤的时候,比这凶险的情况多了去了,自己能活下来,就是实力最好的证明。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几个逃犯在普通人眼力危险非常,但要是拿来跟张帆的任务目标比......呵呵,那简直就没什么可比性!
“是不是真的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你们有带执法记录仪吧?我可以配合你们录个口供。不过我身边这两位女士受了些惊吓,得等我先把他们送到休息室。”
说着,张帆就跨出了门。
后面受了不小惊吓的宾客见状,也就跟着开始离场。
“不行,你们不能走!”
为首的中年警察大喝一声,挥手就让其他人把门给堵了起来。
张帆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中年警察冷着脸:“这次公开场合的暴力袭击案性质非常恶劣,案发地点又是玉都酒店这种国营五星级高级场所,再加上行凶的还全是通缉要犯。”
他说着,环视了面前一眼:“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其中有行凶者的同谋,所有人都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离开。”
这话一出口,宴会厅当场就炸了。
秦霜儿是三川大学毕业,这所全华夏前十的学府可不那么简单。
单从将校友会的地点定在五星级酒店,后面又花费了三十多万举办这种级别的宴会就可以看出,这次能来参加同学会的,都是混得不错的。
有句话说得好,黄金穿翡翠,非富即贵。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宾客们何时被个小警察威胁过,之前没说话那是看见过张帆能打,给他个面子,此刻一听这小警察居然还敢限制自己的行动,顿时全都火冒三丈。
“混账东西,老子跟临江市警察局副局长喝酒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警察,也敢在这种地方作威作福?”
一群达官显贵二话不说,当场摸出电话就开始拨号。
“喂,刘所啊,我这边有点事啊......”
“哟,秦局长是吗?我老刘啊,你看......”
“帮我接下马主任,就说他老同学被几个小警察堵着了!”
秦霜儿原本还想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等听到耳边的声音后,顿时吐了吐舌头,没有作声。
这情况,就是警察局局长来了,也得放人吧?
秦霜儿忍不住想到。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所有打电话的人在通完电话后,都是一脸愣神的样子,没再出声。
这是什么情况?
秦霜儿忍不住有些犯迷糊。
事实上打电话的人比她更懵——以前跟自己称兄道弟,有事也相互帮忙的官员们今天全都是一口含糊,口径出奇一致的让自己在这等着,公事公办。
在场的也没缺心眼的,相互眼神交流了下,就明白今天这事情估计不是那么简单。
“咳咳。”
有个中年胖子咳嗽了声,出声道:“既然这位警察同志认为我们留下来对案情进展有帮助,那,大家就理解配合下吧。”
秦霜儿又懵了——说话的这位是本次校友会的三大赞助人之一,听说毕业后开了个大工厂,平日可是临江市招商部的座上宾。
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服软了?
有了人打头,其他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的表了态。
秦霜儿见状,正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结果没等开口,张帆倒是先出声了。
他先是瞟了眼因为刚才的混乱散了一地的取餐台,随后又摸了摸肚子:“警察同志,这人是铁饭是钢,我肚子饿得不行了,你不让我们走也行,帮忙叫二两牛肉面上来可以吧?”
话音未落,四周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