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阿怜认识了好心的素娘,才知道素娘过得根本就是非人的日子。素娘年轻貎美,自打她嫁给徐老爷做填房,茶楼里新来了不少的客人,全都是冲着素娘去的。年过半百的徐老爷疑心病重,总是阴暗地认为素娘不守妇道,与茶客有染,所以才会每次喝完酒或者做完善事毒打素娘。最严重的一次,已有五个月身孕素娘被徐老爷一脚从楼梯上一脚踹了下来,孩子没了。全京城的人只道素娘自己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将孩子摔没了。
有好几次,阿怜想将这件事宣扬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徐老爷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而是喜欢家暴的伪君子,但都被素娘阻止。所谓家丑不外扬。
素娘拍了拍她的手,拉下衣袖,用筷子夹了一块豆沙糕给她,“我已经习惯了。先吃点心吧。”
这无人的后巷是阿怜与素娘的秘密之地。
以前素娘做了饭菜拿给她吃,被别的乞丐瞧见,便会被一抢而空。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美食在别人的口中咀嚼,自己依然是饥肠辘辘。后来,被素娘撞见一次,素娘便约了她在这个无人的后巷里,偷偷将食物给她吃。也只有这一刻的时间,她可以跟素娘说一些话,比如这几日城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谁家的老爷娶了第几房小妾,谁家的公婆两大打出手吵上公堂,谁家的儿子抢了爹娘的钱财……
“素娘,你真好,要不是你,我早就饿死了。”她是一个乞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娘的乞儿。
素娘轻柔了声音,道:“没有我,也许还会有别人呢。”
阿怜吞下豆沙糕,道:“素娘,你走吧,离开京城,离开德盛茶楼吧。不然,你早晚会被徐老爷打死的。”
素娘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没用的。我跑过,最后还被抓回来了。”被抓回来的后果更惨,她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
阿怜看着素娘哀伤地眼眸,一时间也没有言语。
素娘突然问道:“小怜,你知道城西新开了一家花坊吗?”
阿怜睁大了眼睛,微愕地道:“你说的是那个一个月前新开的,门头有块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牌匾,全城有钱人家的大房小妾都喜欢抱团去的那个神神秘秘的花坊?好像叫什么……叫什么半莲池?”中间那个字她不认识,还是同为小乞丐的二狗子告诉她的,说是跟她的名字一样念“怜”。
“对,对,叫半莲池。就是这家。”素娘哀怨的眼眸突然闪着希望的光彩,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你知道怎么走吗?”
阿怜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哎哟,最近真是奇了怪了,不想知道这什么花坊的事,都有人不停地在你耳边捣鼓。昨个晌午我还听二狗子跟我说,城北米庄柳家的小妾去谢恩,说什么在花坊买了花之后回去,便有了身孕,还有前面条街满贯银庄魏家的大房也去谢恩,说什么买完花之后,几房小妾全被老爷赶出家门,重获魏老爷欢心。还有那谁家的儿子一直榜上无名,就连花钱捐个官都无人肯收银子,也是因为在半莲池买完花后,前些天说是去了衙门当师爷。你说这家花店是邪不邪?究竟是卖花呢?还是狐大仙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