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随将廊柱上的箭矢取了下来,连同箭身上串着的那一卷白帛,恭敬地双手奉到璃歌面前,道:“请殿下过目!”
“念!”璃歌微微垂眸,瞥了那箭身上的白帛一眼,道。
陈随窸窸窣窣地将白帛取下来,打开。不过瞧了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白帛高举,颤声道:“殿下——”
显见这白帛上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璃歌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取过白帛。白帛之上,两行大字龙飞凤舞。
“举国来降,饶尔不死!”
好一个举国来降,饶尔不死!山邺国欺人太甚!
璃歌倏地捏紧了白帛,纤长的玉指微微颤抖,光洁的白帛瞬间皱不成形,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已经气极。
她目光愤然地投向城下,与山邺军中打头的那一骑头戴面具之人对上。
那人朝着璃歌打了个极为挑衅的手势,周围的山邺军便跟着起哄,轰然劝降。“降!降!降!”
璃歌将眼一闭,又极快地睁开,然后转身,问道:“陈将军,鸣鹿城能撑多久?”
陈随的脸色有些难看,回道:“如若破不了山邺围城之势,西边与南边的粮草一时运不进来,单靠北方的供给,顶多能撑一个月……”
竟只能撑一个月!
璃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窈窕的身姿微微一晃,又迅速挺直了脊背,将城防托付给了陈随道,便立刻下了城楼回宫。
如果破不了山邺的围城之势,那么她便要在这一个月内采取应对之策!
璃歌到回宫中,既没有去王庭看王后,也没有回自己的宫中歇息,而是直接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是历代国君的书房,等闲除了国君,都不入内的。因着公子望年幼,她便被姒贞暝带在身边,没少出入勤政殿,因此对勤政殿甚为熟悉。
勤政殿北侧的大墙上,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副神州舆图。
璃歌将舆图取出,铺于案台上。
这舆图五尺见方,由数片羊皮经匠人精巧拼接而成,几乎看不出丁点缝隙。
整片神州几乎都是圣天朝的辖地,唯东南方尚有几个小国,鸣鹿正是其中之一。
鸣鹿东临大海,北连天朝的越州,西接天朝之楚地,南濒山邺国。山邺以南尚有蛮僚与南雒国。
数百年前,中原群雄割据,江山混乱。圣天朝平定中原,北克胡族之时,无力顾及南方诸国,加之南方诸国抱团结盟,天朝一时也奈何不得。便取了怀柔拉笼之策,索性借了南方诸国的力量,一举平定中原。
南方诸国在此一役,立下不世之功,圣天朝圣旨封国,是以南方诸国得以生趁机开疆拓土,势力越发不容小觑。
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南方诸国的安定团结,自百年前,便出现了裂缝,各国之间摩擦不断。
各国的君王换了一代又一代,硝烟始不曾歇过。
尤其自十年前,山邺国先国君薨逝,新君即位南方诸国的格局便发生了变动。
山邺素来民风彪悍,得此新君,又尚武好战,对于开疆拓土之事尤为热衷。山邺国新君即位,一举收服了蛮僚,蛮僚国俯首称臣,成了山邺的附属,自此山邺的版图直接扩到与南雒接壤。
南雒因地理之故,其疆土之内,有半数皆为毒瘴之地,乃是南雒国的天然屏障,常常绵延百里而渺无人烟,实为攻难守亦难的地界。
因此,山邺索性放弃南扩,一心专攻鸣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