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你要捐两千万？”

记者的声音略带颤抖。

“是的，我很确定。”

柳建仁笑着说道。

保宝狠狠一拍大脑门，瞬间清醒了。

他走到柳建仁跟前，低声喝道，“我说你小子别闹啊，这都电视台直播呢。”

“我没闹啊。”

柳建仁很无辜。

“还说没闹！我问你，你上哪儿去找两千万来？”

“你中的奖扣了税总共也就一千八百多万，你真当自己是富二代呢？”

“叔，快别瞎说，我哪是什么富二代。”

柳建仁一脸娇羞地捂住脸。

“那不就得了！”保宝很生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大。

“年轻人爱出风头我能理解，但是你小子吹牛皮也吹得太大了，这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柳建仁看着保宝生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刚想开口解释两句，电话就响了。

“喂，是柳建仁先生吗？我是“橙阳幸福”基金公司的负责人……”

手机的声音很大，周围很多人都能听到。

“柳先生，能不能麻烦您把听筒声音打开。”

记者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帮柳建仁打开了手机听筒。

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更响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柳先生，我代表需要帮助的人感谢您对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信任。”

“您的两千万善款已经到账了，我们将竭力……”

后面说的什么，其他人已经都没心思听了。

保宝眨巴眨巴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柳建仁。

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特么的，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富二代。

小子挺能装啊！

我特么信了你的邪！

陈琳咬着嘴唇，默默地看着柳建仁站在镁光灯前，周围的人热情地簇拥着他。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恍惚，眼前竟慢慢浮现当年两人初识的场景。

那年他十八，她十九。

他站在自己面前，憨憨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两排大白牙，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在他身上。

那时候的他自信、骄傲。

笑起来很温暖，很好看。

就像初冬的阳光，一点点融化了她冰坚的心。

此后以后，她一直都把这幅美丽的画卷铭刻在心里，时常拿出来回味。

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甜蜜。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甜蜜被她自己弄丢了。

她忘了他自信的模样，忘了他的骄傲的神情，忘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很难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有个东西正在顽强地破茧。

就像雨后的绿芽一点一点，艰难地撬开压在它身上的岩石。

她的选择对吗？

她的选择错吗？

她不敢回答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忽然好冷。

她默默转身从人群里离开。

眼角瞥过，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发现。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自己闺蜜打过来的。

“琳琳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到你？”

“怎么了？”

陈琳有气无力地应付道。

“快来看热闹啊，我看到柳建仁大神了。哇，真人真的好帅啊，我一定要嫁给他！”

听着闺蜜激动的声音，陈琳却露出一丝讥笑。

像是在笑闺蜜，又像是在笑自己。

“你刚才不是想知道我前男友叫什么的吗？我可以告诉你啊。”

“哎呀，现在谁有空管那个窝囊废？琳琳，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赶在那群小蹄子之前先下手为强！”

闺蜜兴奋地说着，这熟悉的声音第一次让陈琳觉得恶心。

就好像是有一面镜子摆在面前，让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所谓的骄傲，所谓的野心。

滑稽而又可笑。

“他叫柳建仁，我曾经爱过他。”她轻轻低语。

“哦，好的，我知道了……什么？你说什么？”

没有理会闺蜜见了鬼一样的惊愕，陈琳挂掉了电话。

这一刻，她只想把自己关在小小的空间里。

不要有光，不要有声音。

静静的，只要她一个人就好。

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也没有目的，只是下意识地拖着脚步。

不知不觉，他走到销售部的办公室门口。

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柳建仁的座位怔怔出神。

空空的座位，正如她空落落的心。

她走进办公室，看着柳建仁整齐的办公桌。

桌上一盆蓝雪花，开出星星点点的小花。

这曾经是她最爱的花。

她已经遗忘了。

可他还在养。

这一刻，她一直在拼命压抑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

她终于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