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涟雪颜稍霁,不过那冰眸之中却仍是有着,连识人无数的武尚淳都看之不懂的似嘲似鄙之色。
她转身,向沐清云低首,清声说道:“还能是什么事,不过是世俗的天破了一个洞,放了些魑魅魍魉进来,死了几个人罢了。”
沐清涟说得轻松,却是让得一边的武尚淳脸皮抽搐。
死了几个人?
明明是死一大群人。。
沐清云看着她,摇了摇头,无奈道:“武圣大人日理万机,今日却亲身前来,想必所系之事非同一般,定不会是你说的只是死了几个凡人那般简单。”
说罢,沐清云看向随后而来的五人中,那抹最明亮的仙影。
沐婉清卿颔首,玉手伸出,一颗冰晶石凭空浮现出来,它泛着淡淡寒气,通体清澈透明,似人间最纯净的琉璃。
武尚淳低垂的头颅猛然抬起,看见此物的刹那, 他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随之就禁不住脱口而出:“太上水晶石!”
身为华夏之主,他当然有资格接触为世人所不知的许多事情,而叹息神石便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奇石,也称叹息神石,人类若是拥有了它们,几乎可以在某种领域内瞬间登顶,达到无人能及的能力。
之所以武尚淳认得此物,并不是因为他见过,只是水晶石清澈透明的特性很容易辨认得出。
就如武尚淳现在所见,为太上冰云宫四大神石之一,太上水晶石。
而其它三块,俱都是拥有着不同的能力,至于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隐世宗门里盛传,太上水晶石拥有着一种天下王者都梦寐以求的能力——洞察天地。
此石似乎可以无视空间,隔着无数万里,随着主人意念操控投放出世上的任何场景。
其能力已非是通天所能形容。
武尚淳无时无刻不想拥有这样一块石头。
他可是掌管着人间地域最大,人口最多的华夏之国,若能拥之,便可节省他大半的处理政务的时间,更是可以洞晓华夏人事,物事之真理,面面具到之国事,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世俗百姓,人人为之而向往,万世拥戴且赞颂的无上圣君。
而若能将节省下来的时间用于修炼,凭借自己的天资,也许真能突破那传说中的界主之境,那么今日为沐冰涟施加之屈辱,就没有发生的可能。
武尚淳的话语落在太上冰云宫众女耳中,却没有引来她们一人的目光。
只是清风再起,离他不远的沐冰涟双手似乎动了动。
“嗯哼。”
一沫红色入眼,一点刺痛入心。
武尚淳死死咬着牙,极力压抑着左手大拇指突然断裂的痛楚,绯红的鲜血已然流了一地。
多少年了,自从打败了太华之国和大夏之国,建立了中央大地有始以来第一个统一的强大国家,他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受辱是在什么时候。
而今次,却是让他完完整整的体验了一回。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力。”沐冰涟雪颜之上渐有厌恶现起,她深深蹙眉,冷喝道:“滚。”
“我武尚淳,自觉没有对不住贵宫之处,却受贵宫两次折辱,在下技不如人本该无话可说,但今日之事,淳定铭记于心,后会有期。”武尚淳自觉留在此地也只会再受屈辱,只好如言离去,但他一生光明磊落,临走之时言明日后若有机会,必将报复今日之事,当然,他也知道,所谓的机会实在渺茫得很。
说着,武尚淳不知拿出了什么事物,一脚踏入其中,消失在了原地。
太上水晶石朴实无华却清澈透明,它释放着淡淡光华,明明只有手掌大小,却在内部将人间一城之地投影得纤毫必现,使得观测之人具都身临其境。
此时的世俗之地,灾厄明显更加剧烈,人间大地灰蒙蒙地一片,血流成河,浮尸万里,凡是妖魔纵横之处,具皆荒芜,几乎万里方可看见一苦苦挣扎逃命的活人。
似乎百姓知道了末日的降临,有些人开始罔顾法律,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他们化身饿狼,对身边富豪、女人、孩子和老人等弱小群体极尽打骂凌辱之能事,放肆地发泄着心里愈发膨胀的变态兽欲。
所谓人性,在灭世面前,爆发出了最黑暗的一面。
沐清云甚至看见一个破布粗鞋,打扮得衣裳褴褛的世俗工人,兴奋地举着粗鄙的刀制武器,狰狞着恶魔般的肮脏兽脸,突袭了一座豪华的府邸,里面的守卫在大灾难时候已经各奔东西,其间只有两个被丈夫抛弃的风韵犹存的贵妇和她二十岁左右,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女儿。
母女两人跌坐在地,她们互相依偎,瑟缩发抖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突然闯进自己家里的丑陋男人。
那男人的脸比深渊还要黑暗,比魔鬼还要可怕,比世上最令人厌烦的狗屎还要让人恶心作呕。
然而他却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的女子面前。
那男人用恶狼般的目光盯着两女敏感之处,嘴中抑制不住地滴出几滴咸臭的口水,他嘴里似乎说着什么话,然后就是一阵神经质地疯魔般大笑,他走得很慢,一步一顿,似猫戏老鼠般地,向着两女扑食而去。
贵妇一脸苍白的绝望,大灾难的死亡阴影,和被丈夫无情抛弃的彷徨心境,让她有一种天踏下来的感觉。
整座府邸,只余两个养尊处优的柔弱妇女;两人本已放弃了挣扎,只想等着灾难的降临,然后安静地死去。
只是她没有料想到,自己母女没有死在天灾的毁灭中,却因一丑恶男子的欲望而要屈辱地死去。
她美目流连地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宅院,又温柔地看了看惊恐得像是痴呆了的女儿。终于,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颤抖着毫无血色的素手,拿下头顶上精制的发簪,向着心口猛地刺去……。
“母亲……”
贵妇的女儿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声息的母亲,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原本跌坐在地的骄躯猛地伏地,玉首重重撞向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顿时鲜血流淌一地,黑色马上昏暗了眼睛。
蓦然发生的一切,使得本欲扑向她们的男人脚步忽止,其神情也是猛的一征,他的身体如筛糠般地乱抖,然后一阵疯癫地大笑,快速地冲向年轻女子的身体……他,竟是准备…奸尸。
而正当男人冲向女子身边的时候,在经过贵妇的尸体之时,他的身体猝然一僵,然后无比干净利落的向下倒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支带着女人香的金色发簪,洞穿了男人的心脏,而在男子的太阳血上,由一支金色发钗造成的两个小洞正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古代金钗是两股,因此有两个洞)
同一时间,妇人和其女儿双双倒地,她们胸口和额头仍旧流淌着血液,泪水打湿了她们病态的脸颊,她们再次依偎着,脸上浮现出不知是责怪还是关心的神色,嘴里诉说着不知是悲切还是绝望的情事。
所谓人性,在母爱和孝顺面前,爆发出了最辉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