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年的性子直来直去,心眼也直来直去,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琢磨来,琢磨去,她只想到八个字——三十六策,走为上策。
她若无其事地下了病床,两个脚丫子往高跟鞋里一塞,左右看了一圈,发觉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护工换下来了。想了想,她决定不再纠结,漂亮的姑娘身上披块麻布都是好看的,现在穿着一身病服出门,说不定能引领新时尚。
这样一想,一个穿着病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病房外跑,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跑几步,就被人直直地拽了回去。
宋年年并不瘦小,她很高挑,穿上高跟鞋甚至比某些男人还要高,可此时陆墨珩一个提手,就将她揪了回去。他像是提着只兔子似的拽着她的后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宋年年,别胡闹。”
宋年年仰起脸,不服气地瞪着他,“我就是想回家而已!”
“可以回家,但要等病好之后再决定。你家里人都不在,我得对你负责任。”
陆墨珩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宋年年咬着牙,继续瞪着他,“陆先生,你魔怔了吧,动不动就说要对我负责任!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责任,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她嚷嚷着,声音不自觉拔高,可在陆墨珩听来,这只是一个不甘心的小女孩在为自己辩驳而已。宋年年不依不饶,恶狠狠地威胁陆墨珩,她说自己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如果他再不放手的话,她就要他好看!
她的话掷地有声,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陆墨珩已经轻笑起来。一个反手,他将她扣在自己的怀中,宋年年动弹不得,双手挥着,双脚蹬着,可怎么都没办法要他好看。
现在她发觉,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看现在不就打脸了?
宋年年很懊恼,在陆墨珩的怀里转过身,她仰起头看着他,换了个模样,“好了,不想和你玩了,我拿你没办法。”
陆墨珩抿唇低笑,看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她的脑袋瓜子里藏着多少馊主意?漆黑的眼珠一转,她鬼灵精怪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过他的眼,宋年年眨眨眼,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身子往下一蹲,刚要从他的怀抱中钻出去,他的手臂一收,紧紧抱住了她。
这下子,宋年年就真的动弹不得了。
“还逃不逃了?”陆墨珩似笑非笑。
宋年年无奈地叹气,“不逃了。”
话语淡淡地脱口而出时,宋年年正好抬起眼,与陆墨珩对视。病房的朝向很好,这个时刻,阳光正好洒进来,落在陆墨珩的脸上。他下颔骨的轮廓很立体,唇边的胡渣很性感,而他的唇……宋年年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薄唇上,别人说薄唇的男人都薄情,可宋年年分明记得他这唇印下的吻传来的温度可是热火朝天的。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刚认识不久,却已经经过数次的身体交锋,赤身裸体的时候,激情和缠绵早就冲散了人的理智,而此时,他们一本正经地站在彼此的面前,终于开始认真地审视对方。
宋年年观察着陆墨珩,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江慕白。过去,她总觉得江慕白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她甚至想过,如果将来可以嫁给他,那她的眼睛就能一刻不停地锁定他,这多养眼啊。
过去她觉得江慕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可过去之所以称之为过去,那是因为,现在,她的想法改写了。
与陆墨珩相比,江慕白的帅气,简直是太肤浅。过去宋年年以为江慕白多温柔似水,他的眼神可以化开她的每一个心结,可现在看着陆墨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犯傻了。
江慕白算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陆墨珩的眸光是沉下来的,宋年年可以从他幽深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她探头探脑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笑,可他却没有笑。
这样的对视似乎会酝酿出一些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暧昧情愫来,当微风吹进病房的时候,宋年年的发丝落在脸颊,他伸手帮她把发丝拂开。
宋年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人都说她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主,可现在面对陆墨珩,她突然有些无措。倒不是怕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很近,可说到底,非常陌生。
两个人不说话了,这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相反的,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他们的心头滋生,陆墨珩垂下眼的时候,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不薄不厚的唇,粉嘟嘟的,她明明走的是高冷路线,可她的唇却可爱得很。
陆墨珩低下身子,他的脸向宋年年靠近,就当两个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时,“咔嚓”一声,病房门开了。
“年年,我的宝贝女儿,你没事吧?刚才爸安排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保镖突然说没跟上你,老爸吓坏了,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你,没想到你——”
宋大成边走边说,可一抬眼,脚步却突然顿住了。她的女儿被一个男人圈紧在怀里,脸颊上浮现一抹非常奇特的红晕,而那个男人,似乎有点面熟。
这男人莫非就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陆墨珩?
宋大成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商界最出名的青年才俊是这个叫陆墨珩的男人,这一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他这个任何行业都会跟着朋友涉足一小步的半桶水都听过这个男人的大名,陆墨珩有多少能耐,可想而知了。
现在,这个有能耐的男人正抱着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显得非常羞涩,宋大成实在是吓得不轻,正站在一边掂量着应该怎样把开场白说得得体,宋年年突然横眉竖眼,叉着腰冲到他的面前,“爸,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派人保护我!我是你女儿,又不是犯人,你总是监视我,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