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春红楼,在老鸨恐惧的目光下,宁南等人又各自挑了一个风尘女子,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走进这个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张紫檀木桌,桌上放着一套青花酒壶和酒杯,再往里看,是一张女子的床,粉红色的床帘,彰显着浓浓的魅力,布局十分干净整洁,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那个叫做柔儿的姑娘此刻正坐在床边,双眼好奇的看着宁南,但却又不敢说话,生怕宁南怪罪于她。
“姑娘,其实我是被我那些朋友带到这里来的,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宁南关上门,坐在椅子上,有些尴尬的对着柔儿说道。
“哪个意思?”柔儿好奇的问道。
“就……就是……”宁南为难了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也不怪他,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他怎么解释呢?
柔儿噗嗤一笑:“公子,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来春红楼选了女子,却无动于衷的人。”
宁南听罢,一阵头大,别说他心中早已有了花梦蝶,再没有其他女子一席之地,就算有,他还肩负着复国重任,岂能在意儿女情长?
“公子,奴婢有一点不解之处,公子能否告诉我?”柔儿突然问道。
“请讲!”
柔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犹如天籁:“你看当时这么多女子,我不是最漂亮的,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宁南一怔,道:“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人?公子此话怎讲?”柔儿道。
“因为我在选择你的时候,看到你的眼神,太明显了!绝望,悲伤,不知多少种情感充斥其中。”宁南老实说道,“而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这般的绝望悲凉。”
“公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呢!”柔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坐在宁南的对面,提起酒壶,给宁南斟了一杯酒。
她纤细的手指在宁南眼前晃动着,一双玉手十分美丽,小巧玲珑。
宁南接过酒杯,又问道:“柔儿姑娘,若有什么难处,还是说出来好受些,憋在心里也不是办法。”
柔儿一愣,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我能有什么难处呢?况且,就算有,公子又能帮我什么?”
“如果没有难处,想必柔儿姑娘也不会沦落到做一个风尘女子了!”宁南抿了一口酒,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盯着柔儿道。
他想力所能及的帮助柔儿,如果柔儿不接受他的帮助,那他也不会恬不知耻。
柔儿眼神有些躲闪,脸色苍白,似乎是因为被宁南戳中了痛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长叹了一口气,脸庞尽是回忆之色。
“公子,柔儿是私生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到八岁,却被一群强盗夺取了性命!”
“那天晚上,母亲把我藏在一个隐蔽的暗箱里,自己却在外面,被强盗们活活折磨致死!柔儿在暗箱里面,听到母亲的惨叫与哭泣,深深的埋怨自己,无能为力……”
“后来,我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一个人流落街头,饥寒交迫,就被春红楼的楼主看见,送到了这里……他们给我饭吃,给我水喝,却要我去服侍那些人,用身体去偿还他们的恩情!”
柔儿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捂着眼睛,面色通红,一滴又一滴眼泪从脸颊边上滑落。
宁南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她,只得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脊背,她的玉背十分丝滑,宁南的手放在上面,手感极好,甚至能感受到柔儿身体细微的颤抖。
“公子,柔儿失态了!”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才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不再哭泣。
宁南这时才道:“我与你的遭遇虽然不同,但感受却是殊途同归。天地不公,使我们命途多舛,这个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了,真正去拼搏过了,才知你是否能行。”
柔儿点了点头,道理都是这个道理,她心里十分清楚。
她仔细的打量着宁南,眼前这个男人,与其他贪图她的身体的男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宁南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之色,又有一丝沧桑,还含有一丝稚嫩,几种色彩组合起来,十分复杂,每一种都似乎与宁南不符,可它们却又同时出现在宁南的眼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宁南叹息道,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下百字,将其递给了柔儿。
柔儿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门功法。
赫然是《五极真阳图》!
“这……这是陈国令行禁止的修炼功法,为何公子你会有?”柔儿眼神微微一惊。
宁南不由冷笑道:“令行禁止?凭什么?这是伤天害理的邪道功法?”
陈国对天南国余孽恨之入骨,自然一见到修炼《五极真阳图》的人,就认定是天南国的余孽,格杀勿论!
实际上,这些年天南国的《五极真阳图》原本早已在当年的大战中失踪,不免在陈国会有部分流传。所以,有的人修炼了这门功法,但他却不一定是天南国皇室的人。
柔儿见状,有些吓坏了,她以为宁南生气了,赶紧道:“公子,柔儿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说错!这门功法,确实在陈国禁止修行,但是这是一门正道功法,不是杀人嗜血的邪门歪道。况且,除非真阳元力暴露在陈国的高层眼中,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发现这门功法的名字与来历,你完全可以安心修炼!”
“再者,你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呆在这春红楼里,做一个风尘女子?你不想脱离苦海,去寻找你那冷血的父亲?不想为你的母亲讨回公道吗?功法我是给你了,修不修炼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一连三次发问,每一次都似洪钟大吕,狠狠的敲打在柔儿脆弱的心房上。
是啊,你就甘于如此么?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你都不珍惜吗?
柔儿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对宁南道:“公子,柔儿想修炼!”
“柔儿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柔儿不想一辈子做一个风尘女子!”
三次回答,斩钉截铁,彰显了作为一个风尘女子的勇敢之心。
宁南心中十分欣慰,他道:“功法完全记下后,就毁了它!记住,不要留下任何踪迹,除此之外,以后也不要在有心之人面前出手,以免被见多识广的人看出端倪!我也不能帮你太多,你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只能在此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柔儿听完,抬起修长的玉臂,做了一揖:“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多谢公子帮助,柔儿感激不尽!若有将来,必将涌泉相报!”
宁南点了点头,什么涌泉相报,那太遥远了,他都不在乎,他只是帮了一把柔儿,就像当初花梦蝶帮他一样。
柔儿把《五极真阳图》收起,对着宁南嫣然而笑:“柔儿还不知道不知公子姓名,而且,这不是公子真正的面容吧?”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南面露不解之色,心想难道是自己的易容之术太失败了?连柔儿这种没有修炼过的人都能发现,自己还如何打入陈国高层,谋求复国?
柔儿似乎猜到了宁南在想什么,她小眼睛柳叶眉扑腾扑腾着,柔声细语道:“公子不必担心,柔儿只是因为看到公子的眼睛,才做的猜测,一个人的相貌千变万化,眼神却亘古不变,小时候我母亲常常和我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宁南眉头一皱,不由心中一震,女人这种生物当真是心思细腻啊。
然后他坦然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面容快速变化,不出半刻,就显现出真正的面容来。
柔儿眼睛一亮,眼前竟是一个剑眉星目,眉宇间流露出无限坚毅的翩翩少年,与刚才那个二十多岁刀削脸庞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足以说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公子真正的面容吗?”柔儿一双眼眸中,星光流转,她喃喃自语,却难掩欣喜之色。
宁南见状,淡然一笑:“如你所见,真得不能再真了。”
“我叫宁南,十三年前做过未亡的天南国皇子,如今,也只能算是一个隐姓埋名,流落天涯的浪子吧。”
柔儿心中泛起滔天大浪,半晌后,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怪不得你会拥有《五极真阳图》这门修炼功法,我早该猜到的,现如今,宁氏族人已被通缉,陈国危险重重。不过公子你放心,柔儿一定会保守秘密,守口如瓶,将此事烂在腹中。”
宁南点了点头:“正因为相信柔儿你,我才露出真正的面容。今后之路,我也无法帮助你太多了,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今后若有缘,终会相见。”
柔儿没有哭,她只是眼睛里落下一滴微不可察的泪水,她巧妙的以喝酒的姿势掩盖了过去,连宁南都没有发现。”
喝了几口酒,知音难寻,宁南足足和柔儿畅谈了半个时辰,直到应风吟等人完事以后,来催宁南回去,才不得不终止。
期间,两人都各自了解了对方。
最后,宁南告别了柔儿,从此各奔东西。
临走时,柔儿十分不舍,两人相视无言,像是给寒冷的心灵取暖一般,各自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柔儿的身体芬芳扑鼻,整个身躯小巧玲珑,十分柔软,让宁南心中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可马上他就抛开了一切杂念,他身上的担子很重,由不得他留恋世间的萋萋芳草。
回到客栈,宁南彻夜难眠,想起柔儿,又想起花梦蝶。
之所以帮助柔儿,皆因一时兴起,否则这世间凄惨遭遇的风尘女子,何止千千万,他又怎么能帮助得过来?
宁南并没有选择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因为每个人的命运,都只能靠他们自己来改变。
有人说,离别,是更好的开始。
一切有缘人终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