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来为师这边。”
玄霄用千里传音将还在昆仑山姻缘树下逗蚂蚁的朵儿唤起
半柱香后,只见她一身大汗跑来,“师父,唤弟子何事?”
“你过来看。”
朵儿缓步走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着实震惊了一番。
这是昆仑最高的山顶,这里能俯瞰六界万象,人间的红浊之气,妖界的诡蓝之雨,鬼界的艳紫之空,以及魔界的墨黑之雾,包括仙界的灿金之盾,尽收眼底。
“这里的风景甚是不错,师父,徒儿于这昆仑仙山修行五年,为何缘故却从未到至于此?”
“此地是为师的修行之地,昆仑任何人不能到此。”
“啊....那我....”她急的涨红了小脸。
她的不安尽收眼底,果然小孩子的情绪,什么都藏不住。
“无妨。”他扬唇轻笑。“为师让你来此,你可看出了什么?”
“弟子...弟子愚钝,除了觉着这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别的倒再没有了。”
“此地是最近九重天的地方,脚底能见六界,为师站在这里,就理当担起六界大任,以后,你便也是如此。”
“师父,是怪徒儿贪玩?”她的睫毛颤了两颤,想必是心虚。
“朵儿长大了,自是明白为师的想法。”
“那朵儿以后还可不可以和师父一起偷懒?朵儿还有许多未曾到过的地方,于蒙爷爷说,这世上,还有许多漂亮的大鱼和小村的东海,还有满是星空不分昼夜的西境,满山梨花的东华,自是还有遍野桃花的南丘,徒儿有生之年,甚是想到这些个地方去瞧瞧。”
“为师会答应你,带你将这世间的一事一物领略千秋,时日还长,朵儿自是不必心急。”
她的眼里泛起点点星光,激动地勾出小指:“那师父说的,可不许骗朵儿。”
他勾指迎上,眼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温柔,满潮浸出。
那时昆仑的金光洒在二人的侧颜,岁月静好。
“当年我带你回昆仑,不是让你造孽!”血迹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他快没有仙气了。
“师父!你别动,我给你渡些真气!”她急忙上前,盘坐在他的身后。
他皱眉,眼底的寒意倾泻而出,终是幻出一把剑,刺向身后的她。“我如何要被你这个妖孽救命,我哪怕死,也宁愿你永远消失,勿来毁了六界众生!”
他语气生冷。
她却置若罔闻,看着这把刺在胸口的剑。
“师.....”
“我至始至终,未曾收过你这个孽徒。”出口的话毫无任何感情,冰冷,无情。
她放肆狂笑,“原来你玄霄亦是这般狠心?”泪珠划下她的脸颊,落地成冰。
“我又何曾对你心软?你又有何资格使我心软。”
噗----
他将此柄剑全身刺进她的胸口。
她的眼神渐渐暗淡,直至毫无光泽。
“你该死。为了六界众生,你该死。”
五年后
传言有闻,仙界昆仑玄霄仙尊协调六界,魔界大劫,三年未生是非。即日,玄霄将迎来仙界众仙升天最后一劫,此劫自神界覆灭后,众生飞升上神的命劫,此劫一渡,六界同庆,九重天终迎来这世间的唯一一位神。玄霄自是居于仙尊之位,仅用了两千年突破九重境飞跃仙尊,曾经魔尊丧命在这十重境,不知仙尊可能否安然渡过。彼时,仙界议论纷纷。
可奈何,玄霄的天生仙骨却不曾给面子,从九重境到十重境,竟用了整整七百年,至于为何他突破上神用了这如此之久,仙界无一人知晓,不过他已为上神,这九天唯一的神,又有何人会再去在乎这中间发生了何事,只是妄加猜测一番,往往无果而终罢了。
神,无情,无欲,无心。
玄霄的性子本就冰冷,自是飞升为神之后,如此众仙也不觉奇怪。
《仙神六界录》有载,“玄霄飞升为神的后两百年,一头青丝一夜变白,他却只字未提,想必是为六界操碎了心,此等天下为己任者,是不可多得者也。”
六界众生一派祥和,魔界也再无魔尊,魔界无人来犯。
“是时候休息了吧。”
他隐居在了终年梨花盛开的东华山,他说不清为何钟爱这些梨花,甚至眼过之处,无心的自己居然会觉得疼。他捧着落下的花瓣,自己都诧异心中的这股道不明的难受。
他抚摸着随身佩戴的玉笛,上面刻了两个字,或是时间太长太长了,又或是自己太爱抚摸这枚玉笛,上面的字已然看不清,他也不记得自己曾在上面刻了什么,南丘的莲羽上仙曾告诉他,大抵是上神一千多年前的笛子了,一千多年前的仙宴,曾见他佩戴过。
“我...为何眼过之处,总会觉得心疼?”他喃喃自语。
“罢了,罢了。大抵是六界终不需要我了,心中难免不舍。”
星空寥寥。
梦中。一袭白衣的他温柔的笑意,温柔的脸颊,一边被人拉着跑,一边穿过了海边,星空,梨花山,桃树林。
这是他这三百年来每晚都会做的梦。神是不用休息的,可他只想知晓梦中的身边人的面目,因此夜夜入眠,可终究不知是何人敢擅闯神的梦境,也不知为何自己老是梦见这些仙界的景。
惊醒。他的眼角如常日一样,划过了一道泪痕。
“到底...是何物,本上神无情无欲竟会夜夜流泪如此三百年有余。”
他恼怒,用洞悉之术试图找到擅闯梦境的人,可竟然无果。
恍然他忆起,他好似答应过谁要陪那人去许多地方,他询问遍了以前的仙,也是无果而终,只是问到南丘的莲羽上仙,他眉头一皱,“上神说的,小仙未曾听过,上神这三千年,未曾于任何人许诺,想必,是上神多虑了。”
只是后来,他如约而至到了东海,西境,东华,南丘,也看遍了漂亮的大鱼,漫天的星辰,如霜雪的梨花,遍野的桃红,他终是认真的阅遍了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也走遍了大江南北。
只是望着这一头的白丝,好像独独遗忘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