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棠正在出神，听见槐树那儿有动静，警觉地看过去，却只见到一只杂色的麻雀扑着翅膀飞回巢中。

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神经一直紧绷着，都有些草木皆兵了。算了，管他魏启正安得是什么心，既然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必庸人自扰。

江荣棠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浑身松快，好不惬意。

心素匆匆地从屋外走进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江荣棠见心素神经兮兮地把门关的紧紧的，不解道。

心素坐到江荣棠的身边，喝了口茶才喘过气来。

“姑娘，我刚刚看到春桃鬼鬼祟祟地从院子外面回来。我叫住她问她干嘛去了，她像是犯了什么事一样，吓得没了魂。”

心素绘声绘色地说着。

江荣棠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关于春桃，她早就疑心了。

见自家小姐这么不在意的样子，心素急了：“小姐，春桃肯定有问题，您怎么不着急呀。要是我们自己院子里有内鬼，那不是很容易着了外人的道嘛！”

江荣棠轻轻点了点心素的额头。

“你呀，终于有些长进了，也知道要处处留心了。”

她提起面前的紫陶茶盏，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来，将一半淹没在茶水中，拿出来又观察了许久，银针没有变色。

她擦了擦银针，交到心素的手中。

“姑娘，这是干什么？”心素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春桃是周氏塞到我院子里来，监视我的。”

“什么！那姑娘还不告诉老爷，把春桃赶紧赶出去。”

江荣棠淡淡地喝着茶。

“周氏和江荣锦在府里呆的日子长，势力早就渗透到府里的每一个角落，又颇得父亲宠爱。我如今虽说在宫里出了几回彩，但是到底没有什么实力，就算把这件事情告到了老爷那里也没有理。周氏本就掌握着府内人员调动的权力，塞给我个丫鬟轻而易举，身为我的姨娘，关心我也是天经地义的。”

心素听了，心里替江荣棠感到委屈：“明明姑娘才是嫡女，凭什么非要被那个二姑娘压了去。”

“放心吧，我心里自有打算。你只需多加小心，你我的吃食都要用这根银针仔细地试一试，确认没毒才可以入嘴，知道吗？”

心素点了点头，仔细地记下了。

老妇人的长梧堂内。

“老夫人，老奴刚刚打听来消息，今日姑娘们被皇上和皇后单独召见了。好几位姑娘当即就被封了贵人。”

老夫人身边的邢嬷嬷把自己刚刚从宫里太监那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大惊。

“皇帝这是变相地在选秀啊！我们四姑娘呢，可有被选中？”

“没有，宫里的公公说，原本皇上点四姑娘出来现场作画，皇后的猫突然跳了出来，把四姑娘的画给毁了，皇上不悦，当即就甩袖离开了。”

老夫人听了这番话，吓得不轻：“四姑娘这是触怒龙颜了？”

邢嬷嬷想了想，道：“或也不是，事后皇上并没有治四姑娘的罪，倒是皇后娘娘，把四姑娘单独叫了去。”

老夫人垂了头，心里琢磨着。

“如今我们四姑娘长脸，在京城贵人们那儿都有面子，来府里递帖子求亲的不少，老爷直催着我给四姑娘订个好婚事，他也好得些助益。”

老夫人把江霖舟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他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官途，只要是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便是好的，大姐儿江荣兰就是这个缘由，被他许给了安定侯府，这才能和安定侯来往亲密。

老夫人曾是成毅侯府的嫡女后代，从小与太后娘娘一同长大。虽说国公府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显贵，但是有她坐镇，谁都不能不给她几分面子。

江荣棠出息，她或许可以为国公府争一争，将江荣棠培养成皇子妃，日后能入主中宫也不是不可想的。

看来还有得好好谋划的。

永宁河下游。

此时寒月已升到了头顶，河边的村子里家家都熄了灯睡下了，芦苇丛中却悄悄地燃起十几盏灯。

数十位壮汉有序地将一娄娄盖着粗布的框子从岸上搬到了深藏在芦苇后的货船上，在寂静的黑夜中，竟然没发出一点声响，看来是训练有序，极为熟练的。

离他们不远处的林子里，两个人将身形掩藏在黑暗中，冷眼目睹着这一切。

“看，在那拿着鞭子盯着的，就是永福王的手下张里长。”

一位身形魁梧，手中拿着蛇皮鞭的壮汉就是小六口中的张里长。他一边盯着壮汉们手中的活，一边不时地观察四周，一双眼睛像钩子一般锐利。

“张里长负责将私运过来的盐藏匿在我们身后的这个村子里，等交货的日期一到就在晚上将这批货神不知鬼不觉地搬上船，第二天便会出现在京城各处的盐贩子手里。”

魏启正周身散发着寒气，问道：“货的源头查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光这个村子，就是永福王贩运私盐的铁证，只要将这个张里长抓起来，交给衙门审问，永福王就逃不掉了。”小六给魏启正出主意。

魏启正摇了摇头：“永福王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个张里长，说明张里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想叫他把永福王的罪行吐露出来，怕是不现实，不能从他入手。”

小六犯了难：“那该怎么办？”

魏启正心里暂时还没有主意，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脸上不自禁地泛起笑意。“我们可以把这个难题交给另一个人来解。”

“谁？”小六挠了挠脑袋，疑惑道。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比我们更迫切地希望永福王倒台。走，我们给鸣雀阁递消息去。”

第二日，江荣棠早早地便被老夫人叫去问话。

来到长梧堂，周氏王氏，并江荣兰江荣婷江荣秀几位丫头都坐在旁边。

江荣棠给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忙热络地叫江荣棠去她的跟前。

“来，棠儿快过来让我好好瞧一瞧。”

江荣棠乖巧地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身子可好些了没？”老夫人的关切叫江荣婷江荣秀一众人好不妒忌，忿忿地盯着江荣棠。

王氏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们两眼，示意她们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