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脸还是之前那幅可怖的样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脱外套,脱鞋子,最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水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奏晞连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看到周庆元的身体被浑浊的河水淹没,然后彻底消失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晞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难道周庆元并不是跳河自杀,而被人害死的!
想明这一点,秦晞就猛吸一口气,身子跟着一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天似乎才刚刚亮,三个室友都在个各自的床铺上睡得真香。
秦晞心里乱得很,索性轻手轻手下了床,到卫生间里洗漱一番,就独自下了楼。
校区里这时已经很热闹,不少钟爱运动的同学都开始在体育场上锻炼。秦晞绕着跑道走了走,左右也想不透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便打算到食堂里去给大家买早饭。
食堂在校区的最东头,中间要经过人工湖和一道小路。秦晞一边慢悠悠地朝前走着,一边看看路旁的花花草草放松精神。
可就在快要人工湖附近时,她突然看到在离自己不远的一棵树后面,站着个人。
秦晞只看了一眼,便确定就是之前在电影院看到的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她心里先是突了下,便马上抬脚朝对方走过去。
不想对方一看到她接近,就迅速转身,穿过几片红背桂,朝通往湖边的小路上绕去。
“喂,你等等!”
秦晞又气又急,大声叫他。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像周庆元,但周庆元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穿着她给他的衣服到处乱晃?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
可对方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大步拐过两道弯,便彻底从秦晞眼前消失了。
秦晞追到湖边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什么人影,心里在气愤之余也忍不住有些发毛。
这湖边的视野是最好的,那个人不可能瞬间跑得看不见影,除非……
心里想到这个可能,秦晞就迅速摇了摇头,把这个诡异的想法从脑中赶了出去。
早晨来湖边的人并不多,秦晞一走,四周就安静了下来。但在这安静之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汩汩的水声。紧接着,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一个脸色青白的男人的脑袋从水中慢慢冒了出来。
他先是朝秦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又将脑袋一点点缩回去,消失在了湖中。
秦晞买好早饭回来时,白轻染已经起来了,方珍珍和吴萌则还在赖床。
看到她眼下明显的乌青,白轻染一边梳头一边有些担忧地朝她问道:“秦晞,你还好吧?”
秦晞点点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自己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确实不太好,但关于那些诡异的梦和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她又不能跟任何人讲起。
从年少时被人排挤到长大后学会隐藏,她已经知道该如何身边的人相处了。
周一上午有两节课,秦晞都心不在焉地对付过去,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赵一鸣的电话,说正在校门口等她。
赵一鸣是秦晞一个村的玩伴,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现在又在相隔不远的两所学校读书。二十几年来虽然小吵小闹不断,但关系还算是蛮铁的。
秦晞一遇到什么事,赵一鸣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她,最后就算被教训得很惨,下次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依然故我。
“你怎么来了?”
在校门口找到赵一鸣,对方正在跟一个小姑娘聊天。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心里肯定在想什么坏点子,但对着人家小丫头,赵一鸣却装得人摸狗样的,表现得特别有绅士风度。
“这不是来看你么?昨天从网上看到新闻,说你们学校有学生在商业街那边出事了,就特意过来看看。”
看到秦晞出来,赵一鸣也十分懂得见好就收,问那小姑娘要了qq号,就笑着把人哄走了。
秦晞目送那小姑娘走远,朝他揶揄地笑笑,然后目光朝左右两边一扫,打算找个地方吃中饭。
就在她目光四处移动时,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像是有人在背后偷看她似的。
秦晞忍不住回过头朝周围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
“怎么了?”
赵一鸣早就熟悉了她的一惊一乍,在背后不在意地问道。
“没什么。”
秦晞嘴上答着,心里则已经锁定了停在路边的一辆suv。
她敢肯定,刚才看她的人,肯定就在那辆车上。
等到秦晞和赵一鸣走进街边的一间面馆,那辆suv驾驶座的门便被人推开,带着墨镜的张靖丞从车上走下来。
他先是朝面馆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转身便进了t大校区。然后脚步像是被什么牵引似的,一直朝秦晞今天早上去的人工湖边走。
大约是中午太阳太大的关系,湖边并没有什么人。
张靖丞走到湖边蹲下来朝水里仔细看了看,又伸手从口袋里掏了些白色的粉末,慢慢撒了进去。
那些粉末落进湖中,先是在水面上飘了一阵,然后慢慢变成漆黑的颜色,沉入水中。
张靖丞面无表情地站在湖边看着,直到那些粉末完全消失后,才又转身顺原路返回了车上。
和赵一鸣吃完饭出来,秦晞又被他拉着在商业街上逛了逛,看秦晞老大不高兴,这家伙还故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整天冷着张脸在宿舍里装什么深沉?有我这样的帅哥陪你逛街,你还不乐呵呵地陪着?”
秦晞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拿眼角瞪他。
她知道赵一鸣是为她好,可经过昨天晚上在梦里看到时事情后,她实在不敢再和他多亲近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周庆元是自杀死的。这样范良和赵云深的事还可以解释成意外,可如果连周庆元也是被人害死的,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穿旗袍的女人究竟是谁?难道是想把每一个跟她亲近的异性都杀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一鸣就更不能跟她多呆了。
“我真的没事,你今天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看秦晞使劲赶自己走,赵一鸣多少有些受伤,但这丫一向皮糙肉厚不知尴尬为何物,只愣了一下便道:“真的没事?你现在也不做以前那种梦了?”
对于秦晞的事,赵一鸣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这也是秦晞少不更事时犯下的过错。
听到他的话,秦晞先是征了下,接着又伸手推他:“嗯,你快走吧,我一会儿还有课呢。”
她是一心想保证赵一鸣的安全,但对方却并不理解她的意思,在被反复推了几次后,只得郁闷又不解地骚骚脑袋,转身朝回校的路上走了。
这边赵一鸣才刚转过身,停在路旁的那辆suv就也跟着朝他开了过来,一人一车擦身而过后,赵一鸣后颈的领口处便多了个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着淡黄的温润光芒。
秦晞闷头朝校区里走着,自从昨天晚上梦到周庆元后,她就一直有股想到对方家里去看看的冲动。
周庆元就那样死了,留下给她写的一百多封情书和一个古怪的梦。
若对这一切都不知道的话,秦晞还可以不闻不问,但现在她知道了,对方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死后还给她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小的危害,她就不能不管了。
想到这,秦晞便到导师那儿问了问外出写生的具体时间,确定还有一个多星期后,便又请两天假,踏上了回老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