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湾圣玛丽医院,宁闲所在的病房内站着三个人正不停说着什么。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气势模样就知道是社团的头马人物,而里间病床上的宁闲此刻依旧平静的躺着,唯有那时不时皱眉的表情让人猜不透这少年的脑海中正做着怎么样的斗争。
“神爷,我已经放话出去让联胜交人,这件事情你放心交给我处理好了。”
“虽然九哥不在了,但闲仔是他的骨肉,我已经让小弟去把动手的人找出来,联胜敢多一句话,我就扫光他的场!”
“下个月就要选老顶了,神爷你看?”
“现在社团内的叔伯都偏心,食屎钉打不能打,揾钱也不够我大佬……神爷您得出来主持个公道……”
“神爷,只要你出来说句话,今后只要我在位一天,你神爷永远是社团最威的叔伯!要钱要人,都是一句话,但凡有任何事,一个电话,我统统帮你办妥~”
………
几个大哥模样的人物此刻正对着一位身穿中山装,脚履布鞋的清奇老人拍着胸脯,各自保证。
这些人的字里行间,无不是希望老人能够重出江湖,或者帮忙说句话。而许诺下来的东西,足以让人为之心动。
挤在角落里的飞仔威、阿豪他们则是不是的抬头偷瞄眼前的人物,听着这些话都是无比震惊。
但见金霆贼头贼脑的压低声音,说道:“阿豪,你说闲哥的阿爷是什么身份啊,怎么从没见他提过?”
“我怎么知道,神爷,听起来好威哦!社团的叔伯级,以前都是大佬来的,怎么会住咱们这的屋邨?”
“作死啊,小声点啦。”飞仔威咽了咽口水,说道:“里面的这几位大佬我不识得,可刚才外面穿花皮鞋的那个我知啊,爆哥来的,我们学校那边的几条街他话事的,游戏机厅、卡拉ok厅都是他的人在罩……这种人都没资格进屋,阿爷的身份都不用猜啦!”
金霆等人闻言,都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脑袋。
这些大佬嘴里的‘神爷’,正是宁闲的爷爷,金霆他们都认识,见面的印象也都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谁能想到这样住在屋邨的一位阿爷,会是社团的叔伯级人物?
而且,爆哥是香港大社团号码帮的一员,那岂不是说,阿爷以前是号码帮的大佬?以前只知道阿爷打拳厉害,所以闲哥得了真传,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只见阿爷摆摆手,说道:“都是学生仔不懂事瞎胡闹,你们跟着掺和什么,这件事,到此为止。阿彪,火山……你们也不用来扰我老头子的清闲了,我这把老骨头以前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社团,儿子也为社团奉献到死,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过个晚年,你们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可是神爷,我都查清楚了,是联胜的一个死扑街带人进学校……”
“我说了,到此为止,你听不懂?”
“是。”
“那神爷,我们先走了……”
几人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后,只能点头离开。
其实不用老爷子点头,只要不拒绝,他们这些人分分钟就会安排人办事。别说只是一个联胜的扑街,就算是联胜的头马,也会想法子做掉。
不过那个火山看了老爷子一会,忽然起身走到了飞仔威他们的跟前,笑笑道:“你们几个后生仔不错,以后要是惹麻烦了,就说是跟我火山的……”
说完这番话后,火山也就带着外面的小弟离开了。
“火山……号码帮同字堆话事人,湾仔扛把子。”
看着这批人纷纷离去,金霆他们才是如梦初醒一般。号码帮湾仔话事人都要对阿爷毕恭毕敬,那阿爷肯定不是社团一般的叔伯了,估计没做过老顶,也至少是元老了。
号码帮在港澳地区是实打实的龙头社团,最初是以“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个字堆进行活动,发展到如今早已超过45个字堆……
只不过号码帮在龙头葛逝世之后,这些字堆就各自为政,加上帮内超级元老死的死,抓的抓,就再难选出一位众人心服口服的老顶来一统社团了。
如今的号码帮江湖地位便不断受到挑战,“老新(新记)”、“胜和(和胜和)”等新势力人马倍增,在各区与号码帮发生磨擦,也幸好号码帮仍能枪口一致对外。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看什么,等会医生来说没事了,就帮我把闲仔弄回家吧!”见几个小家伙偷偷打量自己,老爷子摇摇头说道。
正所谓生不进官门,死不进医院。要不是学校第一时间把人送来了医院,说不定宁闲会被老爷子习惯性的拉到某个相熟的小诊所去。
“号码帮,神爷,古惑仔,社团……”
病床上依旧闭着眼睛的宁闲在心中不停嘀咕,此时此刻的他已经确认自己穿越了,因为脑海里已经多出了一部分属于原本宁闲的记忆,再加上从打架到现在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自己真的来到了1980年的香港。
如果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学校时会那么勇猛暴躁?
还有一手形意打的人落花流水,那更是痴人说梦了。
只是当时原本宁闲的灵魂作祟,导致他几乎是处于人格分裂状态,到最后就已经浑浑噩噩了。就算那个古惑仔那一下没砸下来,自己也多半是要晕过去了。
现在彻底整合了记忆,宁闲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好歹是没变成精神分裂的神经病。
记忆中的宁闲从小丧父,再加上大环境的熏陶以及老爷子的严苛,导致他性格变得无比暴躁甚至有些扭曲,喜欢好勇斗狠,要不是老爷子的威严所迫,估计早就辍学入社团,去刀口舔生活了。
现在倒好,只是因为一场校园的斗争就早早丢了性命,反倒是让同名同姓的自己鸠占鹊巢。
“宁闲,我会代你好好活下去的。”病床上,宁闲在心中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