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没说话，眼神不自然的瞥到了一边。
所有的不自在都是她主观臆断，委屈谈不上，但的确不算舒服。
鹿鸣看看苏珩，再看看青溪，试探着道：“要不，青助理跟我一个办公室？”
苏珩还没表态，青溪已经点头：“好。”
“老板……”
“既然青助理觉得坐你对面更舒服，那就坐你对面好了。”
苏珩表情神秘莫测，转身回去，直接关上了门。
青溪暗松口气，觉得这也算是个解脱，她没想到，这才是真正折磨的开始。
她是苏珩的助理，而且是公私两用的助理，从下午上班到下班，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几乎就没有停过，苏珩一会儿要喝咖啡，一会儿要文件，一会儿又要吃下午茶……
一整个下午下来，青溪两条腿都溜细了，她甚至有些怀疑人生：“鹿助理，平时你也是这样，忙的脚不沾地么？”
鹿鸣看她整张脸都写满了绝望，没好意思再打击她，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青溪欲哭无泪，她到底是来当助理，还是来当保姆的？
苏珩一下午吃了六顿饭，喝了八杯咖啡，真的不怕被撑死？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青溪以为自己总算能解脱，内线电话又响了，苏珩这会儿要出去办点事，办完事回来，还要接着吃夜宵，叫她在公司里等着。
青溪被使唤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好。”
快到八点的时候，公司里几乎就剩下她一个人。
青溪趴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打着瞌睡，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而且，保安已经在巡视各个楼层，打算锁门，青溪估摸着苏珩大概也不会再回来，收拾收拾东西，自顾自的走了。
晚上，青溪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同屋住的病人也被吵醒，生气的跟她吼：“大晚上的吵醒别人，还有没有点公德心？能让你在这儿蹭床已经很不错了，别不知道好歹。”
青溪赔着笑脸，连连道歉后，急忙跑到了楼道外头。
是个陌生号码，青溪本来不想接，但铃声却再次在病房门口响起，她急忙往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滑到接听键，压到耳边：“喂？”
“不是让你等在公司么？你人呢？”
对方语气不太和善，还充斥着不满。
不用问，青溪已经听出了这是谁。
一个下午，她耳边几乎全是苏珩使唤自己的声音，到了现在，她甚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张口就想问他想吃什么，还是想喝什么。
但是，大半夜的，就算他想吃，也没什么地方开门吧？
青溪正要说，她下班了，有权不听他的命令，苏珩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阴恻恻的补充了一句：“你的工作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制。”
青溪：“……”
这样大强度的工作时间，算不算是劳力压迫？
青溪下意识的想搬出劳动法来压他，但想想人家给自己预支的一年工资，顿时萎了。
她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带一份宵夜过来，两杯咖啡，不加糖。”
说完要求，电话挂了。
青溪从医院大门口出来，走到路边拦车，等了好一会儿，空荡荡的大马路上别说是车，连个人都没有。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头看手机，什么？凌晨三点？
她拍拍自己的脸，确认时间没错后，咬牙切齿的感慨，苏珩是个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三点还在工作，奴役自己还不算，连带着下属也要跟着遭殃。
眼看着在路边干等也拦不到车，青溪干脆步行过去，路边的店铺大部分都关门了，偶尔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也是无人看管的那种店。
这么晚，她上哪儿给他找宵夜？
还要喝咖啡，怎么不喝点兴奋剂呢？
青溪一边走，一边腹诽，还在心里把苏珩编排了千万遍。
走了一大半路，总算是看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老板娘趴在柜台上，一下一下打着瞌睡，青溪进去挑了几盒泡面，几份小零食，又拿了几包速溶咖啡，不好意思的叫醒老板娘结了账，匆匆往公司赶。
凌晨三点多，恒青集团大厦，宛如一个黑暗宏伟的战士，动也不动的矗立在那儿，莫名给人一种气势十足的压迫感。
青溪下意识的抬头，顶楼的灯还亮着，苏珩真的在公司。
她叫醒值班的保安，从公司大门进去，直接上了顶楼。
半夜的走廊十分安静，鞋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都被格外放大，刚走到门口，还没敲门，里头已经传来苏珩的声音：“进来。”
青溪拎着一堆东西进去，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把东西递给了他：“老板，你要的宵夜，咖啡。”
苏珩正低头处理一份看起来很重要的文件，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青溪见他不理会自己，放下东西就想悄无声息的溜了，苏珩瞥一眼桌上的东西，蹙眉：“这是什么？”
“宵夜，咖啡。”
不是他点名要的么。
方便面，速溶咖啡，几袋小零食，这就是她说的宵夜加咖啡？
苏珩眉心拧出了一个疙瘩，青溪怕他为难她，大半夜的再满世界给他找吃的，强词夺理道：“宵夜不就是吃的么？方便面不能吃？还是小零食不能吃？速溶咖啡就不是咖啡了？”
见她理直气壮，眼底带着一丝小俏皮的样子，苏珩嘴角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间好像回到几年前初见她的样子，美好，单纯，不经世事，只是，她却不曾记得过他。
苏珩撇去那些久远的记忆，勉强接受道：“去给我弄好了端来。”
“好。”
茶水间还有热水，给他泡好面，又冲好了咖啡，青溪端到他跟前：“老板，我能走了么？”
“这份文件，你对比看看，有没有错误的地方。”
青溪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她干完这些，偷偷溜走，手机关机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嘴贱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