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一声令下,衙役们便忙开了,拿板凳的,找板子的,丁零当啷,弄的大堂上热闹非凡。
“真打啊?”师爷一个劲给县太爷使眼色,可是县太爷就是不为所动。
民女,你若是有一声求饶,本官就找个由头放你,可你为什么如此倔强?
张卓匮看了一眼许白茶,心中的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
许白茶一撩裙摆,老老实实的趴在凳子上,满不在乎的说到,来吧。
儿子,娘亲给你打个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堂堂正正做人。
“打。打,打!”张卓匮被她这句话气到了,寻思是吧,本官成全你!
“慢着,我看谁敢打!”
许白茶感觉那板子的呼呼风声就下来了,突然听得大堂后面传来一个威严又慈祥的老妇人声音。
许白茶纳闷,哪里来的老太太?
而站在大堂后面的公子看到老太太出来之后,面色一松。
“娘您怎么出来了,我这是在办正事,您快去后屋歇歇吧。”张卓匮连忙起身,他敢对谁发火也不敢对自己亲娘不敬。
“我这老太婆再不出来,你这混小子就要草菅人命了!”她瞪了张卓匮一眼,“给你官职不是让你对一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我看你今天敢动这丫头一个手指头试试!”
张卓匮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心有不甘,“娘,她可不是普通的妇人,她…”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手指轻点张卓匮额头,“不就是没结婚先生了个娃嘛,那战场上男丁战死回不去家的多了,莫非家中的女人孩子就要被人欺凌不是?”
“可她是偷…”张卓匮一脸便秘的表情。
“偷,偷什么?莫非这三人曾偷什么东西?”老太太胡搅蛮缠的本事丝毫不亚于许家老太太,看来古代的婆婆更不好对付啊。
“我娘说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由儿不曾偷过任何人东西,我娘更不会。”
许由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说,这是他昨天晚上刚学的成语,稚气未脱额样子那般惹人疼爱。
许白茶欣喜的赞叹,这孩子脑袋瓜还挺聪明的嘛,看来他爹那个状元也不是白考上的,读书的基因都传下来了。
“好一个灵透的小孩,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说的好!”老夫人甚是欢喜,开心的说“你叫由儿?”
“是的,我叫许由,由博反约的由。”
“哎呀,你还知道由博返约!了不起,了不起!”老太太蹲下身,离的许由更近了,一脸宠溺的看着他,看的越发详细。
“哎,匮儿你快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我的卓展。展儿。”老太太眼神似乎呆滞住了,看着眼前可爱的小不点,想起了十年前夭折的小儿子。
张卓匮即便是想结束这场谈话,可是卓展是硬伤。
每次提到这个五岁便夭折了的弟弟,老妇人就心痛的不行,每到此时,让人都不敢出声。
“哎呦,我的展儿你,你是想娘了吗?要回来看看娘啊!”老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搂住许由,老泪纵横。
张卓匮也惊呆了,他母亲虽然是个女人家,但有着一番男儿情怀,有时候也会女扮男装随丈夫上战场,多少年来,刚强的性格早已练就,可偏偏提到展儿,就会情绪失控。
“我的展儿,叫我一声娘听听,好不好?”老夫人喜欢由儿喜欢的不得了,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许由无助的看像许白茶,有点蒙。
许白茶淡淡一笑,也蹲下来。轻轻抚摸着老太太的手,柔声道:“民女有话不知当不当讲,老夫人和由儿如此有缘,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倒可认您做个干娘,便可随时陪在您身边,将来由儿长大了,也可好好孝敬您。”
老夫人听后十分开心啊,马上就同意了。
“由儿,快跪下。给干娘磕头问好。”许白茶吩咐。
这么一个大靠山,不靠白不靠啊!再说了,又不是她自己主动靠上去的,是人家送上门来的呀。
“干娘在上,受干儿许由一拜。”
说时迟那时快,许由也不含糊,立刻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在古代,比起契约和合同,人们更在意拜过的把子,磕过的响头。
“好好,我儿颖慧,快快请起,走,咱们娘几个好好去后屋说说话。”老夫人才不管张卓匮怎么愣神,拉着许白茶几人往后面走。
“娘,您这……我这案子还没审完呢。”张卓匮又气又急,放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娘就不能给自己点面子嘛?
许白茶得意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惹得杜鹃都忍不住要笑。
“匮儿,以后许由就是你的干弟弟,你要多疼他照顾他,知道了吗?”
老夫人一脸宠溺地抱着许由,根本忽视亲儿子那要喷火的眼睛。
“可是,她还有三十大板……”张卓匮不高兴了。
“什么三十大板,哪有一家人打一家人的道理。许白茶,以后就是你的小姨了,莫非你想以下犯上不成!”老太太论辈分那叫一个准。
“快,叫小姨。”老夫人吩咐着。
张卓匮都快哭了,什么跟什么嘛,堂堂一个县太爷,竟然要管一个偷情生子的民妇叫小姨,传出去不笑死人了。
“我不叫,娘,您干吗要跟他们瞎胡闹!”张卓匮一脸尴尬,再不让这老太太打住,旁边的人都要笑疯了好吗。
“这哪里是胡闹,你不叫,就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太婆,就是不喜欢你那夭折的弟弟!”老夫人分明是不讲理啊,可是许白茶怎么就觉得她那么可爱呢。
“不要客气嘛,张大人,来,咱们握个手,以后我是不是就得管你叫大外甥啦。”许白茶大言不惭,伸手拽住了张卓匮。
“你好,大外甥。”她激动地握手,这可是里湖镇最大的官了,县太爷都得管我叫小姨,以后我还怕什么哇!
“额,你好……小,小姨。”县太爷的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