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天晚上明明是一次糟糕的体验,哦不,是两次。
陆天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经理见他没有出声,便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起了面前的钻石首饰。等到他终于介绍完,陆天擎手里的烟也刚好抽完。
“陆先生可有中意的?我为您包起来。”
“不用了。”陆天擎站起身来,“翡翠我很满意,稍晚派人送到陆家去。”
经理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桩生意居然会做不成。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陆天擎已经带着助理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商场依然空荡冷清,而黎浅也早已不见踪影。
两天后,黎浅拎着行李离开了江城。
除了宋衍,她没有提前跟任何人说,只是在离开家的时候跟阿姨说了一句自己出去旅游。
黎仲文回到家的时候黎浅已经走了,他迅速打了黎浅的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想必是上了飞机。
宋琳玉只是在旁边冷笑,“你养的好女儿啊,当住酒店呢,说走就走啊!”
黎仲文并没有回答,沉思片刻之后,忽然翻出了早上的报纸,看着看着,他神情渐渐地就缓和了下来。
宋琳玉凑过来一看,却霎时间脸色一沉。
报纸上报道,陆天擎也在今日离开江城,去了欧洲出差。
所有人都以为黎浅陪陆天擎去了欧洲的时候,她却去了西南,大学同学梁星所在的那个省份。
离梁星的婚礼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黎浅并没有先联系她,而是自己找了一份攻略,坐一个小时火车去郊区的道教名山,或者坐七八个小时的大班车去所有人都心驰神往的山水圣地。二十多天的时间,黎浅一天都没有浪费。
一直到梁星婚礼的前一天黎浅才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
原本应该十分忙碌的梁星却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黎浅面前。毕业之后一年多没见,梁星变化并不大,依旧是娇娇小小的模样,脱掉了框架眼镜,漂亮了许多。
见面后梁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黎浅从现在住着的酒店转移到了附近一间更加奢华的酒店。
“你应该提前给我打电话嘛。”梁星声音依旧柔柔细细的,好听极了,“我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呢!”
黎浅从洗手间出来,笑了笑,“这酒店太豪华了。你们是在这里举行婚礼?”
“不是啊。”梁星回答,“这里举行婚礼,一万多块钱一桌呢,太贵了!”
黎浅听得一怔,“那为什么安排我住这里啊?其实刚才那家酒店就不错的。”
“有人赞助嘛,最重要你住得舒服呀!”梁星笑着说。
黎浅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顿,“谁这么大方啊?”
这下轮到梁星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又笑着回答:“没关系啦,你远道而来,当然要住得舒服一点。浅浅,你刚到肯定也累坏了,我今天也忙,就不多陪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接你的。”
黎浅听了,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道:“好。”
酒店环境虽好,黎浅却整夜都没睡好,于是早早地就起床化了妆换了衣服。
谁知道安排来接她的人却十点半才来,黎浅枯坐着等了好几个钟头,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新郎新娘正站在门口迎接宾客,黎浅一下车,却就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梁星她自然是熟悉的,而梁星身边的新郎、新郎身边的三个伴郎,竟然通通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梁星看见黎浅,立刻挽着新郎的手臂迎上前来,微微有些娇羞地笑着,“浅浅,你来啦。”
黎浅跟新郎对视一眼,又跟身后那几个只笑不语的伴郎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笑了起来,“梁星,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嫁的人是陈师兄呢?”
新郎陈辰,以及那三个伴郎,全部都是和她们一所大学的建筑系师兄,高她们两级,一群死党曾经也都是黎浅熟悉的人。
“黎浅师妹,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所以特意让梁星先不要告诉你。”陈辰笑着说,“怎么,见到我们是不是吓了一跳?”
黎浅瞥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大喜的日子,你希望我说出什么话来?不管怎么样,恭喜你们。”
虽然是故友相见,可是外面实在太冷,黎浅只是简单跟他们问候两句就走进了宴厅。
宴厅内宾客不少,黎浅看了一圈,没有再看到熟悉的脸孔,便找了一张靠边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坐下来没多久,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都烂熟于心的流程,没有一点意外或惊喜,现场的掌声却还是承载了满满的祝福。
婚庆流程结束,除了一对伴郎伴娘还陪在新人身边敬酒,剩下的两对伴郎伴娘都来到了黎浅这桌陪她坐下。只是当一个伴娘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上时,却被她的伴郎师兄赶开了,“这么多位置呢,往那边挪挪,挤在一起干嘛?”
很快几个人落座,黎浅右手边的座位倒像是有意空出来的。
“还有客人没到吗?”黎浅忽然偏了头问。
“有吗?”那个师兄哈哈一笑,“这个问题是不是得问新郎新娘?”
黎浅便不再多说,只是笑笑。
等到一对新人来到他们这桌敬酒的时候,黎浅已经填饱了肚子,跟两位新人喝过酒之后她便开口:“我订了今天下午四点的回程机票,所以差不多的时候就该走了。你们也忙,到时候我就不跟你们打招呼了。很高兴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一听说她要走,几个人竟然都是一愣,其中一个伴郎立刻就走到旁边打起了电话。
“这么快就要走?大家这么久没有见面,应该多聚一聚的。”陈辰连忙说。
“我也想啊,可是谁叫你们不提前告诉我呢?”黎浅说,“飞机又不会等我。”
“退了退了,把机票退了。”陈辰一拍胸口,“师兄给你报销。”
黎浅听得直发笑,顿了一会儿,才又缓缓道:“师兄,有缘迟早还会相聚的,没必要强求这一时。大不了你们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我们再聚呗,你说是吧?”
到底黎浅也没见到那几个人一心想要她见的人,尽管他们用了无数的借口挽留,黎浅还是在婚宴结束后就离开了。
她并没有去机场,而是坐了八个小时的动车回到江城。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黎浅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扔进冰凉的被窝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黎浅却睡得疲惫极了,早晨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晕眩中。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才逐渐缓了过来,坐起身,目光却落到床边摆着的一本日历上。
日历上她用红圈圈住了一个日子,至今已经过去十来天。
有那么一瞬间,黎浅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好一会儿她才缓慢地恢复感知,一颗心逐渐由慢到快地重新跳动起来。
却依旧好像在做梦。
那样不真实、分不清究竟是好是坏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