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氏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不管是胖还是瘦啊,你自个儿觉得好就是好。至于甘家那小蹄子,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
唉!要我说呀,老爷,当初就不应该送朵朵去女子私塾,上了几年私塾,学的东西还没有我教得好,还尽让朵朵受气。”
钱朵朵的记忆中,她在钱家从没受过气,去镇上的女子私塾与各家小姐一块儿念书后,因她的体貌,确实受了不少气。
“小乔啊,你都为这事儿数落我多少回了。”钱老爷叹道。
说起来,他也有些后悔。
钱朵朵说道:“以前的事咱们就别提了,爹,我要和凌云成亲,你找人给我们算个吉日。”
小乔氏恍然大悟,“对了,总听你爹说咱家有姑爷了,我还没见过呢。走,快带小姨看看去。”
“好,小姨,这边来。”
钱朵朵不在的时候,凌云通常是安静的双腿盘坐着,模样像古装剧里正练功的大侠。
他虽然听不见看不见,可是鼻子灵敏,她一推开门,他便知道了。
“朵朵……”
凌云正要说些什么,忽闻陌生人的气息,他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来。
钱朵朵上前拉起他的手写道:‘我爹和我小姨回来了,这是我小姨。’
她家里的关系,早对他说过了。
有父亲,有继母。
继母是她的小姨,小姨因何嫁到钱家,与她关系如何,她都告诉过他。
凌云这才拱手喊道:“小姨,凌云有礼了。”
小乔氏满意的看着这小伙子,知道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便抬手将他扶了一下。
“只要朵朵喜欢,怎么都好。”她对钱朵朵说。
这一家子的家长开明得让她感觉像假的,又瞎又聋的人不在乎,只要姑娘喜欢。
之前那穷书生也不在乎,养他们一家子,也可以,只要姑娘喜欢。
整个钱家的人,都病态的宠爱着钱朵朵,这是何其有幸?
偏偏她还想不开自尽了。
她有幸成为钱朵朵,偶尔会有些心虚,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好去回报他们。
慢慢的,大家都发现钱朵朵变了,变得更好了,从凌云来了开始。
钱老爹偶尔与小乔氏谈及女儿,便笑称,她有瞎相公要照顾,肩上的责任重。要成家了,长大了。
钱老爹找了镇上德高望重的人批了八字,给他们定了最近的成亲日子,挑在小阳春十六。
天气正好,恰似阳春三月。
一向高调的钱老爷,这回唯一的女儿成亲,竟然只放出消息,请一些近亲来喝杯喜酒,不打算大办。
可大家都以为他要摆个几天几夜的流水席炫耀呢。
他这一举动,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坊间传出他的女婿又是从哪儿抢来的,定是绑着让人家拜堂,怕人多了会出乱子。
大家纷纷表示,肯定是这样。
可惜了一个好儿郎。
外边的人或惋惜或吐槽,钱府之内,正热热闹闹的拜堂,几桌宴席,全是各地运来的山珍海味。
钱朵朵提前带着凌云在喜堂前走了几遍,拜堂这一路下来,竟没人发现他眼睛看不见。
只是在敬酒的时候,人一杂乱,加之他总是有人搀扶着,几家亲戚们,终于看出不对劲来。
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小声问:“哎,大侄,我怎么觉得朵朵这相公怪怪的,那眼睛好像不聚光啊。”
钱老爷含糊的应道:“三叔,凌云这几天眼睛不太好。”
啊?
眼睛不好?
“没事儿,给孙大夫看过了,几幅药下去就好了。”
钱家那三叔听罢,一脸的怪异。
这下明白钱富贵为什么不高调的摆流水宴了,也明白这好好的小伙子,为什么同意入赘钱家,原来他眼瞎。
想想朵朵脸上那骇人恐怖的胎记,也只有瞎子不嫌弃吧。
他一脸尴尬的笑道:“这小伙儿与咱们家朵朵正般配。”
钱富贵哈哈大笑,“没错啊三叔,我也是这么想的。瞧,多好一小伙子。”
钱家三叔笑不出来。
人家要不瞎,这么好一小伙子能做你的上门女婿吗?
唉!也罢,哪能好事儿都让你给占全了。
钱富贵带着凌云挨桌给长辈们敬酒后,便让人扶到洞房去了。
钱朵朵的闺房他早就摸熟,不需要人搀扶,他也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钱朵朵。
他伸出手,便摸到了那双柔若无骨的素手,引导着他摸到了她头上的喜帕。
房间里红烛摇曳,香气比以往都要浓烈。
他似乎看到了揭开喜帕的姑娘安静的坐在床头,羞涩的凝视。
她的容貌,应当是他摸到的那般,而不是她说的那样。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他都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那般的不真实。
他不禁一次自问,这样的人,真的会有红烛账暖的一天?
如果这是梦,就永远不要醒来好了。
‘凌云,今晚,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钱朵朵看着烛光照映下他轮廓分明的脸,每一处都让她心动,如果他还能说一些私房话就更好了。
凌云感受她的指尖缓缓的在他手心里划着,每一比都像划在心尖上。
说什么?
细想之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朵朵,我不叫凌云,其实我……”
她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唇。
今晚,她不想听这些,以后也不想。
‘不管以前,咱们往前看,我认识的人就是凌云。’
凌云原本有些忧虑紧张,怕过往的自己太糟糕,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听她如此一说,倒是放下心来。
也怪他想得太多了,都说了,以后他就在这里,没有过去,他就叫凌云。
“好,娘子,我耳不能闻,眼不得见,你别嫌弃我才好。”
钱朵朵偷偷的笑,心道:要嫌弃你,就不会有今天了。
“夜深了,安歇吧!”
……
次日清晨,钱朵朵揉了揉酸痛的腰起身,先将自己穿好,再将凌云需要穿戴的衣服交到他手里。
他虽然看不见,但也不至于到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地步。
自他恢复意识后,一直是将他的衣服递到他手上,他就会自己穿好。
不过今日,矫情了一回。
“朵朵,你帮我。”
露在被子外的半个身子都光着,完美的肌肉轮廓,看得钱朵朵耳根发热。
经过过晚,她知道他的身上每一处都很有力量。
他应该是长期锻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