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霞立马露出恩赐的表情来,接着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知道你还没写完,关青青的妈妈和李教授是朋友,今天我们特地去和教授说了你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迟交的,教授允许你明天补交。”
“你不是不知道,李教授可是出了名严厉的,这次可是格外开恩了。”
“你也不想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因为作业没交被当科了就没有了吧?”
“我们也算帮助过你,你就去一下嘛~”
“就是就是……”
她们后面还说了什么时瑾瑜不知道,因为她能听见的只剩下嗡嗡作响的烦人的絮语。最后似乎是舍长说了什么话,她们两人才满意地离开了。
舍长走到脸色奇怪的时瑾瑜面前,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时瑾瑜回神,“嗯”了一声。
舍长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快去洗澡吧”就回自己的座位了。
时瑾瑜沉默地拿上自己的衣服,把水卡放好,就放任自己沉浸在蒸腾的水汽里了。
水汽很快淹没了整个浴室,氤氲在水汽中,她蹲了下来,抱紧了自己,任由带着热气的水自她的头浇遍她全身。
后来她也没有尝试去找李教授。这位中年男教授向来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可能是他的眼神,也可能是他的表情。可他是出了名的“鬼剃头”,不按时交他的作业,听说期末都会当科。但就算是这样的时候,她也不太想和他单独说话,所以她最终还是去了联谊。
终究只是个无聊的聚会,闭上眼熬一会,就熬过了。
时瑾瑜所在的班是国学班,人数也不过二十左右,对方医学班也绝对不像许云霞她们说的全班都来齐了,但大约也有二十来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包了一间看着挺豪华的k房,据说这家店就是对面医学班某个富二代家里开的,因此他们得到了最好的服务,大家看着都十分高兴。
所谓的联谊不过就是吃吃喝喝唱唱歌,正值桃李舞象之年的年轻人无非就喜欢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向同龄人展现自身的优势,如果放在动物世界里,他们拿着麦克风唱着鬼哭狼吼的歌恰恰就像雄性小鼠用能飙到超声波的哨声求偶行为一样。
果然,人类还是摆脱不了动物的本性。
时瑾瑜喝了一口凉开水,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安静地观察着所有人。这是她唯一能打发时间的途径了。
“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个看着阳光帅气的男生两手各端着一杯颜色鲜艳的饮料过来,递了一杯到她的面前。
时瑾瑜盯着那杯饮料看了两秒,才礼貌地接过,但道谢后就放在桌上了,没喝一口。
“你想去唱歌吗?我让他们帮你点,你想唱什么?”那男生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觉得没趣,反而笑得更阳光了。
时瑾瑜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句“死了都要爱”,镇定地摇头道:“他们是灵魂的歌者,我五音不全,就不用了。”
“你说话可真有趣。你好,我叫杨涛生!”
“你好。时瑾瑜。”
这个叫杨涛生的男孩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有一半都在介绍着他自己和他的家庭。时瑾瑜不确定自己听进去了多少,但是她很肯定,再继续灌凉白开,她的膀胱可能会憋不住。
“抱歉杨同学,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篇通讯稿没有交给我们会长,我得赶回去写了。”时瑾瑜扬了扬手机,屏幕上隐约能看到和学生会长白玉堂的对话框,“很高兴认识你,有空来我们学生会玩。”
“呃……学生会有什么好玩的?不是……”杨涛生抓住了已经起身的她的手腕,挽留道:“这联谊才刚开始半个小时不到,就这么走了,怕会影响其他同学,尤其是组织联系的我们两个班的文娱委员。你总不会想让他们觉得他们组织的活动太无聊吧?对吧?”
杨涛生笑了,可是这个笑容时瑾瑜总觉得十分刺眼。
比起来,叶砚的笑容好看多了。
时瑾瑜望了眼被抓住的手,见他缓缓放开了,这才又坐了下来。
“那我晚十分钟再走吧。”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是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十分之内,防不胜防的她还是被半强迫地喝了几口带有酒精的饮料。
她对酒精轻微过敏,属于就算喝一口都容易醉的人。
这件事,只有班导知道。
而喝完饮料头昏昏沉沉的时瑾瑜忽然想了起来,许云霞和班导的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师姐”“师妹”地亲昵聊天。
在随身包被两个舍友“扣下”的交换里,时瑾瑜得以借尿遁离开了那个吵闹无比、空气混浊的房间。
她捏着太阳穴,脚步有些轻浮地从洗手间洗了把脸后才走了出来。在过道上,她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随身包不要了,大不了挂失身份证就好了。
当脑袋有了主意后,她立马行动起来,转了个身就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在拐弯的地方,目光有些模糊的她意外地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壁”。
“抱……抱歉,我……”
“小乌龟?”
当对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半拍。她的睫毛动了动,一抬眼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叶……砚?”
她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襟,又急又乱地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大意就是让他带她离开。
这感觉,就好像在茫茫大海里偶然抓住了一块漂浮的木板一样。出奇地让人感到了安全。
意外于她的表现的叶砚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她喝酒了。但他知道,她不是随便放任自己的人。
“你喝了多少?”
“大概……三、四口?”
“过敏体质?我该猜到的。”叶砚的语气有些懊恼。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揽住了她的双肩,旁人看来像是亲昵的动作,但其实他在暗中使劲给她支撑。
如果不是怕她反应激烈,他大概是要把她横抱着就走的。
“我先带你去我的实验室喝点解酒的茶水。”
“等……等一下……”
叶砚低头,正好对上她抬起头来稍微有些迷离、又带着请求的目光。特别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乌龟。
“我的包……还在里面,能帮我要回来吗?”毕竟重新办身份证什么的,真的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