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雁被传唤,从很远的黄帘后走了过来,她虽然没武功,却自动自发的能听见一帘之隔卧室里面的对话,这大概是因为她拥有着凤血天脉的缘故,而这个燕帝,传说中令九州列国听之就惊怕的男人,怎么那么像个老顽童啊?
赵怀雁怀揣着好奇之心,走到寝宫卧室的正中间,恭敬却又不失卑微地拱手弯腰,朝龙床那个方向行了个礼,“赵无名参见燕皇。”
龙床很大,四周布满明黄的帐子,燕帝看不到他,说一声,“到床边来。”
赵怀雁只好继续往前走,在距离龙床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住,堪堪好停在脚蹬下方,恰好能让燕帝一抬头就能将她整个人看清。
赵怀雁低着头,不直视圣颜。
燕帝瞅着他,半晌后眯眼问,“你赵国人来我燕国,为我燕国鞍前马后,你家主君知道吗?”
这里说的“你家主君”,指的就是赵国皇帝赵显。
赵怀雁淡淡道,“在下身份卑微,入不了我皇的眼,赵国那么大,人口众多,我皇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关注到,像我这种草民,去哪里,做什么事,全由自己做主,燕皇多虑了。”
燕帝轻哼,收回视线看向燕迟,“伶牙俐齿,这就是他的能力?”
燕迟笑道,“人各有用。”
这句话,燕帝听懂了,他缓慢眯起那双浸满了岁月与风霜的眼晴,随着眼睛眯起,眼睛四周的皱纹也跟着变深,那深深的沟壑像他这一生之中的杀戮一般,烙在他的血液骨脉里,历经时间,变得深不可测。
他侧了一下头,问燕迟,“这个人你给他什么职位?”
燕迟道,“儿子的近身文僚。”
燕帝一愣,狐疑地盯着他,“近身文僚?”
燕迟笑道,“嗯。”
燕帝,“……”
近身文僚比文僚要高级的多,这种人一般都是贴身伺候主子,主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赵国人,干嘛让他近身伺候?
燕帝摸着下巴,一双眼带着深思,盯了燕迟很大一会儿。
燕迟道,“爹不用这么看我,儿子用他自有儿子用他的用意。”
燕帝冷哼,“谁看你了?”
他收回思忖的视线,冲赵怀雁招手,“过来,让朕看看。”
赵怀雁只好上了脚蹬,抬头,看向燕帝。
而在她朝燕帝看的时候,燕帝也拉长视线看了过来。
二人视线一对上,惧是一惊。
燕帝忽地双手撑着床面,像根弹簧一般咻地坐起,他眼睛死死盯着赵怀雁的脸,须臾,又对上她那双清澈纯净的眼,那一刻那一秒,燕帝眼眶泛热,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抬起那双秋水剪眸,冲他笑着。
而在他被赵怀雁的这双眼睛触动的时候,赵怀雁也被他的眼睛给惊着了,燕帝射过来的那一眼,充满了鹰隼一般的锐利,完全不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该有的。
赵怀雁默自地想,不愧是燕帝。
燕帝本名叫燕行州,行州这个名字是太上皇亲自赐的,意思就是横行诸州的意思,变相的理解,也就是称霸九州列国。
虽然燕帝没有收复九国,统一霸土,可他的名字早已传播在原冰大陆上,让人闻之就不自禁的生起臣服之心。
赵怀雁想到她父皇每每提及燕行州的时候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扪心剖析,像燕帝这样的人,被人嫉恨是正常的。